鹿茴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她一路走来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
    从精神恍惚中短暂地回过神后,她发现双腿发软,再也走不动路。
    宋佳妍把车子停到路边,她打开车门下车,自从她被人糟蹋,出门总是心惶惶,随身会带防身神器,她从包里掏出电击棒,推开车门下车,走上前趁着鹿茴不注意直接把她电晕。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鹿茴拖到车上,忙完后满头大汗地坐到驾驶座,她拿出手机调了导航,发现附近有海域码头。
    宋佳妍把导航调整好,转头望着倒在后座的鹿茴。
    这次,我就亲手送你上路。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们来到了海域码头。
    宋佳妍把鹿茴从车上拖下来,把她一路拖到了码头的石墩下面,此时的海水正值退潮时间。
    她把鹿茴放在石墩上,又跑回到车上拿了一条铁链和一把锁,前几天帮朋友搬东西时正好用完来不及整理,不曾料想今晚会派上用处。
    宋佳妍和鹿茴绑在石墩上,拎起放在脚边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把水泼在她脸上。
    寒冷的冬天,冰凉的水泼到身上,鹿茴瞬间清醒。
    她抬起头在黑夜下,望着站在前方那一抹黑暗的轮廓。
    等看清楚是宋佳妍本人,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嘈杂的海浪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怎么会是你?”
    鹿茴动了动被反剪绑在石墩上的双手,她挣扎时过于用力导致手腕不小心蹭破了皮。
    此时手腕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冷风一吹,痛得她阵阵瑟缩。
    “就是我。”宋佳妍走近鹿茴面前,单手抓着她的头发,“想不到你最后会落在我的手里吧?”
    鹿茴的意识依旧不太清醒,她看着宋佳妍,缓缓地开了口,“我不会再出现在你姐姐面前,也不会和她抢祁璟衍了。你放心,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宋佳妍看到鹿茴说话的模样,双眼空洞失去了焦距,她的样子像极了那天在医院不远处见过的那次。
    难道是精神病又犯了?
    “那你想死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宋佳妍用力地拉扯着鹿茴的头发,她连吭一声也没有。
    “我不会再与祁璟衍有来往,你也不要纠缠着我不放。”
    鹿茴被绑在石墩上,她说话的语速很慢很慢。
    宋佳妍意识到她确实是精神病犯了,于是松开了扯住她头发的动作,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海里丢去。
    “我把你绑在这里,等海水涨潮,你就会被淹死。”
    她想试探鹿茴的反应。
    鹿茴靠着冰冷而坚硬的石墩,背脊上一片冰凉,石墩的寒气浸染了她整个后背,仿佛穿透身躯,寒意在四肢百骸传递、蔓延。
    “我从这里出去的,也该葬身在这里。”
    她遥望着漫天的星海,眼泪不知不觉地滑落。
    大约是人到伤心处,就算五感比正常人减弱,可是忧伤会比正常人深刻。
    “你知道我是谁吗?”宋佳妍竟然感到挫败。
    趁着鹿茴犯病把她解决掉,似乎不能达到她的报复欲。
    “是一直视我为眼中钉的宋佳妍。”
    她悠悠地说道。
    宋佳妍听完鹿茴的话,倒也没有马上生气,她怒极反笑,“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鹿茴望着宋佳妍,当着她的面无助地哭着,“帮我打电话给祁璟衍好不好?我好想念他,我和他分开五年了,明天我就出狱了,你帮帮我好吗?”
    宋佳妍听到她的胡言乱语,索性拨通了祁璟衍的手机号码。
    “喂。”
    手机那端传来一贯阴沉的磁性嗓音。
    “祁璟衍,我明天要出狱了,你来接我好吗?还有,女儿不见了,你帮我找好吗?”鹿茴当着宋佳妍的面朝着手机那端的男人心急如焚地喊道。
    祁璟衍就在公司里办公,接到宋佳妍的电话已经是意外,结果更让他意外的是听到了鹿茴的声音。
    他们不应该在一起,鹿茴什么时候离别的别墅?
    为什么他不知道?
    “你消失了五年,一出狱就让我帮你找女儿,你想得真美。”祁璟衍磁性的嗓音冷若冰霜,无情且决断。
    宋佳妍听到祁璟衍的声音,她走过去捂住了鹿茴嘴巴,把手机开了免提。
    既然鹿茴精神病发作了,那么祁璟衍的思维是正常的,她完全可以试探他,只要能刺激到这个精神病,这比什么都强。
    “祁璟衍,我限你半个小时内赶到这里,要不然我就杀了这个贱人。”
    宋佳妍浑身透着凶狠的杀气,抓着鹿茴头发的手劲用了几分力道。
    祁璟衍,救我,救救我。
    “告诉她,我不会在乎她的生死,你想杀就杀,让她死远一点。”
    他绝情的话从手机那端传过来,鹿茴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精神状态在双重的打压下,变得越发糟糕,小腹犹如刀子在刮,痛得一抽一抽的。
    “祁璟衍,你真的没有一秒钟的时间爱过我吗?这坐牢的五年,我好想你。为什么你不愿意救我,反倒让宋佳妍杀了我?我对你来说,真的可有可无吗?”
    鹿茴听着海浪声,一股压抑的窒息感在心头凝聚。
    祁璟衍保持冷静,手上的鼠标在电脑上不断地点击着。
    “你不用再回来了,祁家容不下你。我和你已经离婚了,还有,几个月后我要娶素瑶,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他强忍着心中的痛,嘴里说的话绝情到底。
    “哦,原来你要和素瑶结婚了,那恭喜你啊。祁璟衍,那我祝你们幸福。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再出现你的世界,打扰你们的感情。祁璟衍,别忘了我好吗?我走了,请你记得帮我找女儿。”
    鹿茴的情绪一直停留在出狱的那天。
    祁璟衍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地点,把免提打开,走进了凌风的办公室。
    “劝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帮你找女儿,宋佳妍,你要杀赶紧杀。只要你把她杀了,明年忌日我必会给你送上一排花圈。”
    祁璟衍语气笃定,毫不犹豫。
    宋佳妍松开了揪住鹿茴头发的动作,她握着手机站在冷风里,黑夜下那一抹极度纤瘦的身形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挟裹着森森阴寒。
    “祁璟衍,我会将她碎尸万段。”
    她说完后果断掐断通话。
    鹿茴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湿漉漉的小脸足够证明她此时是多么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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