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很吃惊,回头向门外张望。
    桂龙海快步走到门口,向外一望,就看见陈子峰、乔艳芳等人正在上楼,已经上到二楼了。他们手里都提着枪,继续向三楼走。
    有些要出门的客人,一看见他们,吓得急忙退了回去。
    这时,一个邪恶念头从桂龙海心里冒了出来,他想让那个臭丫头难受一下!看着她难受,应该是老子最快乐的事!
    他转回头,看见那个年轻人正把枪口对准他。
    他急忙伸出手指竖在嘴边,示意那个的年轻人不要出声,更不要开枪。
    他小声说:“兄弟,你要把他们引开!从这里跑出去,把他们引开!明白吗!”
    他急忙跑到床边,拿来那只皮箱,递到林家泰手里,“兄弟,这个你拿着,出去一看见他们,把皮箱扔掉就跑!你得自己想办法跑掉!这个人我负责!我一定保证他的安全!你只要把他们引开就行!”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紧张地盯着那个年轻人,就怕他不理解自己的意思。
    年轻的林家泰到了这个时候,更是十分紧张。他知道,开枪反抗绝不是办法!对方人多枪多!把外面的人引开,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但他对眼前这个警察实在不放心!
    他回头看着矮橱里的老刘。他察觉,老刘正微微向他点头。
    他拎着皮箱,转身就要往外走。
    桂龙海再次叫住他,他一边关上矮橱的门,一边用拳头对在自己的脸上,说:“来一下!兄弟,来一下!快!”
    林家泰此时没有任何选择。再说,给那个警察一拳,似乎是更好的办法。
    他二话没说,一步跨过来,一拳把桂龙海打倒在地,然后提着皮箱出了门。
    他出门一看,抓捕他的人已经上到三楼了,并且发现了他,向他大喊大叫起来。
    他没有犹豫,扔下皮箱就向走廊另一侧跑过去。
    这栋楼房是口字形的,四周的走廊就是回廊,是相通的。
    陈子峰那些人一看见林家泰要逃,就分成两拨,分头去堵截他。
    林家泰扔掉皮箱,跑了一段,看看不可能先到楼梯口,就翻身跃上栏杆,纵身跳下三楼。他在地上翻滚几下,跳起来就向外面跑去。
    陈子峰没在楼下留人,就出了疏漏。
    他大叫一声:“小乔,你回去看看!其他人快追!抓住他!”
    所有人都咚咚响地跑下楼梯,一直向外面追去。外面的街道上顿时乱成一团。
    乔艳芳气哼哼地回到房间里,只见桂龙海捂着脸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
    他的手枪扔在地上。
    她踢他一脚,喝问道:“你他妈的,怎么回事!”
    桂龙海慢慢挣扎着站起来,不住地哼着,说:“哎哟,乔组长,你看我下巴是不是歪了,可能是骨折了吧。哎哟,疼死我了!那家伙冲进来,二话不说就给我一拳!哎哟,我的枪呢?在这里,在这里、乔组长,请你抓住他,我一定要还他一拳!”
    乔艳芳四面看看,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就是那只皮箱扔在外面地上。
    她把皮箱捡回来,问道:“他回来,就是为了拿一只皮箱?”
    “皮箱,什么皮箱?我不知道。哎哟,我得去医院看看,是不是骨折了。”
    “不行!你现在哪里也不能去!就在这里守着,等我们回来你再走!”
    “那好,那好,你快去把那家伙追回来!我要和他算账!”
    乔艳芳把那只皮箱检查一遍,除了几件衣服,也没有什么东西。她四面看看,这房间里也看不出什么来。她再次检查了床下和立柜,然后就气哼哼地走了。
    桂龙海溜到门口,看着她一层一层下了楼梯,又走出大门。
    他急忙回到矮橱旁,打开门,小声说:“这位先生,你赶快出来吧。我来扶你,我来扶你。”
    他费了好大劲儿,终于把他扶出来,让他坐在椅子上。
    他再次到门口查看一下,然后回来,盯着那个人的眼睛。
    老天!这就是中共领导人呀!就在自己面前。他虽然病得很重,但眼神仍然严峻,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很有气概的样子。
    桂龙海小声说:“这位先生,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你现在得赶快离开这里。你注意看,我是警察,我要是扶你出去,肯定会被人看见,那就不好了。我知道你生病了,病很重。但不管怎么样,你得自己走出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那些人就是来抓你的!”
    此时,刘日辰咬牙忍受着全身仿佛陷入冰窖般的颤抖,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这个警察。
    这个警察究竟想干什么,他不知道,甚至猜不出来。但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对,他必须尽快离开。不管怎么样,他此时只能点头。
    桂龙海接着说:“现在,我要下楼去,然后在门外找一辆黄包车,在门外等着你。你必须自己下楼,尽量不要引起别人注意!明白吗?你下楼出了大门,就上黄包车!你什么也不要管,上去就行了!其他事我会帮你安排好!明白吗!”
    刘日辰再次向他点头,低声说:“我明白。”
    桂龙海不放心地看着他,“那我就出去了。你慢慢走出去,行吗?”
    刘日辰用颤抖的手,指着门外,示意他现在就走。
    桂龙海再三看着他,虽然不放心,但还是走了。
    他很快下了楼。当他回头向楼上看时,只见那位先生正手扶着栏杆,慢慢走着。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人得的是疟疾,病情正在发作。他能这么平稳地走出来,得有相当大的毅力才行!
    9-12
    桂龙海急忙出了旅社大门,很快在街上叫了一辆黄包车。
    他问那个车夫,“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车夫咧开嘴笑着,“您是大名鼎鼎的桂科长,我还能不认识。您请上车。”
    桂龙海不敢耽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一边在上边写,一边说:“不是我要坐车。你现在到福江旅社门口去等,过一会儿,会有一个人出来。他病了,你要扶他上车。然后送到这个地址。方浜路宝富弄25号,这家的女主人姓李,叫李秀兰。你就说,是桂科长让你送来的,说桂科长请她照看这个人。明白吗?”
    车夫连连点头,“您说的这么清楚,我咋能不明白。桂科长您放心好了,我保证给您好好送到。”
    桂龙海从口袋里掏出两元钱,连同那张纸条一起递给他,“好了,你去等着吧。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车夫一看是两元钱,简直是天价,乐得眉开眼笑,急忙塞进口袋里。
    桂龙海向前走了一小段路,然后站在角落里回头看着。
    那个车夫果然把黄包车停在旅社门口,并向门里张望着。
    片刻,那位先生慢慢走出来。车夫上前扶着他上了车,然后就拉车走了。
    老天!一切顺利!总算是都过去了!桂龙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四面望望,街道上的水产生意,仍然红红火火地进行着。挑着担的,拉着车的鱼贩子们,仍然往来奔忙着。
    他摇了摇脑袋,又重新回到旅社里,回到三〇九号房间里,然后坐下来等他们回来。
    他心里想,嘿嘿,现在就看你们能不能抓到那个年轻人了!你们要是抓不到,乔小姐,那你今天可就白忙了!我也可以出一口气!
    他忽然转念一想,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病人,再还给那个年轻人呢?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糟了,我把一个病人砸在手上了!摆不脱了!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苦笑起来。
    这天下午,直到快四点钟的时候,桂龙海才和陈组长他们告别。
    他们追出去很远,却没抓到那个年轻人,只得空手而归。
    桂龙海一点得意的神态也不敢露出来,只能不住摇头,假意叹息。
    陈子峰和乔艳芳等人,又把那个房间,还有那个皮箱,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同样一无所获。桂龙海看见,他们两人的眼睛里,都有很大的疑惑。
    乔艳芳问:“不是说,他们是两个人吗?怎么只见到一个?”
    陈子峰叫来留下监视的兄弟问:“他们确实没人出去?”
    那个弟兄拍着胸脯说:“我就站在楼下,一直盯着三〇九号房间,绝对没人出去!”
    陈子峰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却在问:房间里怎么只有一个人呢?
    他低头看看面前的皮箱,这又是一个疑问。
    “按说,他冒险回来,就是为了拿这个皮箱!可这个皮箱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呀?”
    乔艳芳也皱着眉,想不出这是为什么。
    他们都确信,这两个人里,有一个人病了。地上的炭炉和药罐子可以证明。
    但病人呢?难道飞了?
    他们两个人互相注视着,又在房间里看来看去,怎么也想不明白!
    桂龙海好人做到底,让他们挤挤巴巴地上了车,把他们送回巧家弄。然后就开着车,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回南市分局去了。
    9-13
    陈子峰和乔艳芳等人回到驻地,却发现萧安城和杨三强都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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