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先生和鹰司,都记住了这个名字:龙瑞华!
    4-3
    延安,杨家岭。
    林家泰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就任中央警卫一营营长之后,不仅加强对杨家岭的保卫工作,对每一个到杨家岭来的人,更是严格审查!
    现在,眼前这个人就让他很意外。他想起来,他和老刘乘卡车从西安出发时,这个人也在车上。这一路上,这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车外起伏的山峦。
    此时,林家泰手里拿着的,是西安“八办”开的路条,上面有这个人的名字。
    但他还是问:“你叫什么?”
    那人微笑回答:“龙瑞华。”
    “你找谁?”
    “中央机要局。”
    “什么事?”林家泰仍然问。
    这时,这个叫龙瑞华的人就不肯说了。他说:“同志,我不能说我的工作,请和中央机要局的人联系一下吧。他们怎么说,是他们的事。”
    这样,林家泰就给中央机要局打电话。
    接电话的人一听“龙瑞华”这个名字,立刻说:“叫他进来!立刻!不要再问他!”
    林家泰明白了,这个人一定承担着重要工作!他不能再多问了!
    他伸手向里面指,“从这条路进去,一直往里走,走到底向右拐,最后一排平房就是。”
    龙瑞华微笑向他点点头,说:“谢谢。”之后,他就一直向里走去。
    林家泰望着他的背影,许久没动。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就是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似乎这个人和他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但仔细想一想,又毫无关系!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是预感!优秀特工,常有这种预感!
    特工的预感,通常都预示着灾难!
    4-4
    龙瑞华按照林家泰的指点,很快找到中央机要局所在的那栋平房。
    他左右看看,看见一扇门开着。他走到门口,向里张望。
    房间里有点暗,他并没看见有人过来,他只听到有人大喝一声:“老龙!老龙!进来!”
    接着,一个黑影扑过来,一下子就抱住了他,并且好像刚刚抓到一个俘虏似的哈哈大笑,把他摇了又摇。
    龙瑞华终于看清楚,是中央机要局一科的李志忠科一长。
    李科一长拉着他进了门,高声说:“老龙来了!谁倒杯水来!龙缺水还行!”
    龙瑞华刚刚在椅子上坐下来,一个年轻姑娘端着一杯水过来,放在他面前,笑嘻嘻说:“老龙同志,请喝水。”
    紧接着,她就像变戏法似的,突然从背后拿出那个木头盒子,向他晃着,“老龙,你看,我们正在使用你的加密方法呢!它实在太巧妙了!”
    龙瑞华笑着说:“这不是我的加密方法,这是‘专家’发明的!”
    李科一长在他对面坐下来,“什么时候,让我见一见这位‘专家’就好了。”
    他点着头又说:“这种方法实在太好了!简便!好用!便于隐藏!多种多样!我们可以给不同的电台,下发不同的密码!”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
    龙瑞华问:“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李科一长抬头看着他,说:“我们的同志正分批被派到敌后去!但是,我们不掌握日军的活动情况,有的时候,难免吃亏。你问一下这位‘专家’,能否尽快破译日军的密码!这件事,实在太重要了!”
    龙瑞华望着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只好说:“你也知道,这是很难的!非常难!”
    李科一长又说:“你住下来,等王局长回来。王局长可能要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把这位‘专家’调回来,专门从事密码破译工作!老龙,你说这样行吗?”
    龙瑞华皱着眉,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他仔细思考一下,才轻声说:“破译工作,需要大量流水电文。我们可能没有。现在,这位‘专家’到了重庆。军统局的电讯科,可能有足够的流水。”
    李科一长点点头,“你先住下来吧,等王局长回来再说。”
    他对那位年轻姑娘说:“小梁,你送老龙同志住下来,给他安顿好。”
    4-5
    李科一长送龙瑞华出门,看着小梁陪着他走远了,他转身进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很暗,门窗都被厚窗帘遮挡。只有一盏台灯,照亮了桌上的一小片地方。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坐在桌边。他右手边是一封电报稿,左手边则是两张只有巴掌大的薄纸片,上面印着精细的格子和数字。
    一看就明白,他正用“随机数字加密法”,给一封电文加密!
    李科一长在他旁边坐下,轻声问:“怎么样?”
    那人抬起头,惊叹说:“妈呀,这方法太好了!又简单又方便!妈呀,这种方法是破译不了的!”
    李科一长说:“今后,你和我们的联络,就使用这种加密方法!”
    那人再次抬起头,注意看着他,眼神里似乎藏着疑惑,“你确实发现,我们的密码已经被日本人掌握了!”
    李科一长点点头,“安科一长,我们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许多情况都表明,第四集团军的密码是不安全的!你们是最前线,密码不安全,实在太危险了!你回去以后,一定要把这个情况告诉赵军长和郝克勇!”
    被称作安科一长的人说:“老实说,我们也有怀疑,但我们实在没有好的加密方法!现在的加密方法,至少使用了三年,很老了!现在有了这种方法,就太好了!”
    李科一长笑着说:“今后我给你的电文最后,会有两个明文电码,红蓝和东西南北组合,比如说,红南,或者蓝东,你怎么理解?”
    安科一长仔细察看手里两张薄薄的纸片。他首先注意到,一张纸片的边上,似乎很随意地涂一点红色,另一张则涂着蓝色。
    他看了足足有三分钟,忽然说:“红,就是说有红色的纸在上面!如果是蓝,就是蓝色的纸在上面!你说的南或者东,其实是指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是指颜色的朝向!”
    李科一长大笑起来,“你好聪明!实在太聪明了!就是这样!”
    安科一长更加惊叹了,“没想到,这么两张小纸,竟然可以有好多种加密方法!这种方法,简直是绝了!你说,制定这种加密方法的人,他得有多聪明呀!”
    李科一长笑着说:“就是,就是,我也是这种想法!”
    4-6
    重庆,文墨巷。
    这天夜里,萧安城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头上戴着耳机,想收到龙瑞华的信号。
    他两次发出信号,但都没有收到回音。他摘下耳机,关闭电台。
    弟兄们都睡了,他不想睡。最后,他又拿出乔艳芳和冷月为他抄写的半个日军密码本,仔细地看着。他看了很长时间,却一点眉目也看不出来。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如何破译日军的密码?本部办的密码破译训练班,会有效果吗?美一国来的密码专家,应该有一些办法吧!
    想到这里,尽快参加密码破译训练班,已成了他最大的希望!
    4-7
    深夜,朝天门码头。
    一艘客轮,缓缓停靠在码头上。舱门一开,乘客们就如潮水一般涌下了船,之后,又如潮水一般涌上高高的台阶。
    在高台阶旁边的阴影里,站着两个人。他们都穿着深色的衣服,与周围融成一体。他们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些涌上高台阶的乘客们。
    船上下来的乘客们渐渐少了。最后下船的人,往往都是有身份的人。
    阴影里的两个人,终于注意到一个头戴礼帽,身穿长风衣的人。他提着一只小皮箱,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卷报纸。这卷报纸是暗号。
    等穿长风衣的人也登上高台阶时,这两个人无声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高先生?”
    穿长风衣的人同样低声说:“是我。”
    那两个人就不再说话,而是一左一右走在他身边,一直向上面走去。
    到了上面街上,他们请穿风衣的人上了车,就开车走了。
    一个人说:“先生,请低一点。”
    穿长风衣的人就向下滑了一点,并且压低礼帽,不让车外的人看见他。
    4-8
    黑色汽车沿中山路向西疾驶,最后在一栋大宅子旁边停下。
    两个人仍然一左一右夹着高先生,向大宅子的门口走过去。
    守在门口的人也不说话,无声推开门,让他们进去。
    进了门,陪同来的两个人就在门口停下,只是向楼梯那边伸出手,示意高先生上楼。
    高先生就上了楼梯。楼梯拐弯的地方还有一个人,伸手示意高先生继续向上走。
    楼梯最上面还有一个人,他伸出手,示意高先生走进一条小走廊。小走廊里有一扇门,门口也站着一个人。他看见高先生走过来,无声推开门,示意他进去。
    4-9
    高先生走进门。门里是一间很宽大的房间,却只亮了一盏落地灯。落地灯旁有两张宽大的沙发,对面放着。一个人坐在其中一张沙发上,正借着落地灯看报纸。
    高先生将皮箱放在门口,轻轻向沙发那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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