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菊明白,现在金钱帮到了危急关头!另外一点,她也好想念她的姐姐!那是我亲姐呀!有一个亲姐就是好!
    她说:“烟姐噢,你的意思是,试试看?”
    晓烟一挥手,“我说错了!你一定要找到你姐!叫她来!”
    二菊立刻说:“我晓得喽!我这就去!”
    晓烟向她叫道:“你路上当心!你要是再落到赵老板手里,我们就全完了!”
    在几个女孩子里,最精明的就是玫瑰了。她一下子就看出来,烟姐又有新主意了!
    她拉着二菊就走,很快从一个破筐里拿出她留着的破衣服。
    她说:“你得把脸抹黑!乞丐哪有你这么干净的脸!”
    晓烟安排好二菊,就盯着贝壳英子说:“我出去找人,救大官人!告把你,都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一个也不能少!”
    她向门外看一眼,又回头说:“英子姐,所有的事,都交把我!你安下心来,注意你的肚子!你的肚子也很重要!大官人一定会回来!”
    晓烟说完这些话,盯了贝壳英子一眼,就急忙走了!
    20-16
    此时,东庆国术馆馆主涂严森,勃然大怒!
    他吼叫道:“混蛋!派人出去,找到他们藏人的地方,把那个什么大官人找回来!”
    钱头抱着师傅,一再安抚他,请他消消气。
    涂馆主叫道:“我咽不下这口气!赶快去找!”
    但钱头就是抱着他不放,一再说:“师傅,师傅,请你一定消消气!”
    涂馆主瞪着他,“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还不派人!”
    钱头眼睛好一阵乱转,说:“师傅,请您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成不,听我说!”
    “你给老子说!还啰嗦什么!”
    “师傅,那个大官人,别看年龄不大,恐怕也是个犟种!我把他打成那样,他死活不说钱藏在哪里!我们就算把他找回来,他恐怕还是不会说!”
    “那你怎么着!这个事就这样了!”
    “不是!不是!师傅,那个大官人漏出了一句话,他说坡子街的德富仓库里有钱!是整箱的钱!他们那帮孩子,就想对那些钱下手!这件事里,什么枝枝节节的事,我全都不管,我只记住一句话,那个德富仓库里有钱!师傅,那个仓库里钱!”
    “什么德富仓库!谁的!”涂馆主相当疑惑地瞪着钱头!
    “师傅,我派人去查过了!那个仓库就是赵时甫的!我等到夜里,砸开他的仓库,如果真有钱,我抱了就走!您想想,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涂馆主一动不动地盯着钱头,思考再三,终于点头说:“今夜,你带几个下得手的弟兄!一定把这件事干成!”
    他转了一圈思考片刻,又说:“你得手后,从青石桥街(今解放西路)走,我带人在那里接应你!”
    钱头立刻说:“好!师傅,这样就更稳妥了!那个大官人,不要去管他了!”
    20-17
    倒霉的大官人,一旦落到赵时甫手里,可就惨到了极点!
    赵时甫带到长沙有数百人,在大古道巷里包下了一家名叫“丰成”的小客栈。
    客栈里原有的招待伙计都被他们打发走了。他们每天吃饭,是在客栈里自己起伙做着吃!
    所以,关押大官人的地方,就在客栈厨房的仓库里!
    原来看守重庆南纪门凉亭子巷富成仓库的几个大汉,多次受到赵老板和杜先生的喝斥,肚子里的怒气早已积累得可以打鼓了!
    他们如今一看见大官人,就把满肚子的怒气都发了出来!他们一上来就是一顿要人命的拳打脚踢!要不是杜万财在旁边喝斥,几乎要把大官人打死了!
    大官人此时真是全身青紫,满脸是血!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鼻子已被打歪,嘴巴也被打豁了!他倒在地上早已失去知觉!
    杜万财命人用凉水把他泼醒,让人把他架在一张椅子上,就恶狠狠地瞪着他!
    大官人睁开眼睛,看清眼前满面怒色的杜先生,也感觉自己今天可能过不去了!
    他早已猜到烟姐的用意,东庆帮的人只想找到钱!所以不会杀他!但他此时落到赵时甫的洪门手里,恐怕就不好说了!
    他不得不想,我爷我爸都是十八岁上死的!我今年也十八岁了!我这个命,恐怕只能活到十八岁了!天噢!我也许只有十八年的命噢!
    他不得不想,老天总算开眼噢,让我娶到了贝壳英子。她现在肚子大喽,怀的一定是我儿子!老天爷,如果我关家命该如此,那我只好认命喽!
    他不得不想,希望贝壳英子能把儿子养大,让关家有后!
    所以,不管杜万财问他什么,他的回答都和他在东庆帮里的回答一样!
    饶命噢杜先生,我们偷了您老人家的钱!我们逃出来,也花了一些噢!剩下的钱被人骗走喽!所以,我们莫得办法噢,只好去给人家干活!干一天的活,挣一天的钱!只够我们吃饭地!莫得办法噢!求杜先生饶命噢!
    20-18
    大官人翻来覆去的,一再这么说!
    但他回答到最后的时候,原本麻木的脑袋忽然转了起来!
    烟姐让他告诉东庆帮的人,说坡子街的德富仓库里有钱!烟姐的目的,不过是想把东庆帮的人引过去,让他们双方争斗,金钱帮的孩子或许还能逃出一条命来!
    反过来呢,赵时甫的德富仓库里有钱,东庆国术馆里可没有钱!这可怎么办!
    到了这个时候,他再自然不过地想到丝茅村的仓库!妈呀,那个仓库里一定有钱噢!
    梁先生待我不薄,还让我当土方队队长,还给我加薪水!梁先生噢,我也是莫得办法喽,希望你当心一哈子,莫要损失太多才好噢!
    大官人此时喘着粗气,不时有血沫子从他嘴里喷出来,艰难说:“杜先生噢,我不敢骗你噢,我们真的莫钱喽!我们只好给人家干活噢!什么苦活累活都得干噢!”
    杜万财随口问:“官人,你在哪里干活?你干的是什么活儿!说!”
    大官人说:“我在丝茅村干活噢,挖地,盖仓库,运货,么子活都干!”
    这时,杜万财就警觉起来了。白崇信说过,丝茅村那里建了一个大仓库,里面储存了许多值钱的货物,光那些货物就可以挣大钱的!
    白崇信还说了一个意思,似乎是说那个仓库里可能有钱!但他并不确定!
    “大官人,你老实说把我,那个丝茅村有什么仓库?”他尽可能随意问。
    “杜先生,就是个大仓库噢,存了好些货!都值钱噻,不骗你!我就在那里挖地、盖仓库,还在那里守夜!”
    “为什么要你们守夜,说实话!”
    “杜先生,你想不到的!你绝对想不到的!那个大仓库里,用铁栅栏隔出一个小房间,门上装了一把大锁!关得好严实的!”
    “那个小房间里,装了么噻?你说把我!”
    “杜先生,是钱噢!真的是钱噢!我们几个孩子,盯那个小房间,也盯了好些日子喽。杜先生,我们就想弄一把!等我们弄到钱,就还把你!你老人家放过我们,可好噻?”
    “你怎么知道那里面是钱?瞎猜的吧!想骗我是不是!”
    “杜先生,真的不是噢!隔着铁栅栏,我仔细看过的,里面全是纸箱子!又没有好大!你想想噢,什么货物要锁在那里面,不是钱又是么噻!每天到夜里,就有人悄悄来,在大门外敲门。我就问,哪个!外面的人就说:‘霞飘天雨雁斜飞’!”
    “什么意思!”杜万财相当意外地瞪着他!
    “杜先生您晓得吧,这是暗号!没有这个暗号是不让进的!我听到这个暗号,就爬起来给他开门!他进了仓库,就进了那个小房间,和里面的人嘀咕,要嘀咕好一会儿!最后,他就抱着一个箱子走了!杜先生噢,您猜一猜好吧,那个箱子里是什么!不是钱是么噻!”
    这时,杜万财就不说话了,而是盯着大官人,心里反复琢磨此事的真假!
    他眼神阴阴地说:“大官人,你对我说了这么多,想做么噻?”
    大官人似乎看到了希望,急切说:“杜先生噢,我们也议过这个事地!我们想做一票!上次,我们拿了您和赵老板的钱,是我们瞎了眼!到末了,我们也莫捞到便宜噢!先生,我们再做一票,还了您和赵老板的账,先生,我们就求您大人大量,饶过我们,好噻?”
    杜万财盯着他,盯了很长时间。
    他突然站起来,凶恶叫道:“你个臭小子还想骗老子!你瞎了眼!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旁边几个大汉早已站得不耐烦了,一听到这个话,就再次冲上来,拳头和脚,还有棍子和板凳,又对大官人好一顿痛打!
    可怜大官人,几次昏迷,又被凉水泼醒,再被痛打!但他只是叫饶命,却绝不改口!
    终于,杜万财挥了一下手,止住他们。他低头看着,大官人早已被打烂了!
    他回头对一个手下说:“你跑一趟,请白先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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