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就交情上来说,齐誉和庾海也算得上是真正的故交了。
    而且,还是情义上颇厚的那种。
    然而在齐誉看来,庾海的人品并不算差,他对自己的照顾并不算少,勉强也算得上是又一贵人。
    是啊,若没有他的帮助,自己又怎可能走到今天?
    等何况,他还在暗中帮助过自己的一众亲戚,虽然他嘴上没有明说,但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所以,齐誉特地配了一份厚礼,扣门拜谒。
    “少丞老弟,我观你印堂发亮,气色上如沐春风,莫不是有好事将至?”才一见面,大腹便便的庾海便打趣着说道。
    齐誉则是打了个哈哈回道:“呵呵,许久未见,没想到老哥不仅精于当官,还学会给人相面了。”
    “……”
    寒暄过后,二人在便客厅当中上下而坐。
    而这一次,庾海却是主动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然后就是奉茶,两人之前展开叙旧。
    庾大人先就自己的近况以及永川府的发展做了介绍,总体上来说,这里大致如前,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波澜起伏。
    而齐誉呢,也把自己的仕途情况以及琼州的跨步概括了一二,除了不能说的之外,其他的都讲得十分详细。
    这两个地方一南一北,时局方面截然不同,如今放在一起来论,确实有点牛马不相及。
    客观来说,相比于永川府的稳定如磐,琼州府简直就是一个烽烟弥漫乱地,两者之间怎可比?
    待二人互相介绍完了之后,齐誉突然神秘一笑,说道:“庾大人,你可有意再进一步高升?”
    嗯?
    这、这、这话里,特么有话呀!
    高升?
    嘿嘿嘿……
    庾海的眼睛倏然一闪,很委婉地答道:“常言有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庾某我虽然已入天命之年,但却仍有着少年一样的上进之心,肯定是宁愿做人而不做水。”
    想做人?
    有上进心!
    “呵呵,庾大人积极向上,雄心犹在,着实在令人佩服!”齐誉顺口拍了一句,而后又神秘兮兮地说道:“庾大人,我且问你,你可愿意到琼州做官?”
    “呃……”
    刚才先是高升,然后又扯到琼州就职,即使是个傻子二百五,也能听出这话中之意。
    芝麻开花.
    可是,这里面却有个问题。
    啥呢?
    这么说吧,齐誉现在官居四品,与庾海属于是同个级别的官僚,那么,这同级之间讨论‘调动’,有点不太合理吧?
    可是,齐大人为什么这么问呢?
    蓦地!
    一个畅想浮现了出来。
    庾海的眼睛猛然一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齐大人,你莫不是说,最近逢上了什么升迁之机?”
    “目前嘛……还没有吧,不过,这事在人为,或许有心能够博到呢?”
    在说完了这句话后,齐誉便立即收住了口,并喜笑吟吟地看着一脸困惑的庾大人。
    而后者在略作琢磨之后,也立即做出了很理智的表态,道:“若能和齐大人一起共事,也不失为是人生的一大乐趣。”
    呵呵,这是默认了吗?
    应该是了。
    正所谓,明人不必细说,响鼓不用重锤。
    沟通之间,只需寥寥几句,就必须做到闻弦歌而知雅意,只有做到这一步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合格官吏。
    而庾海,便是这一类的人。
    这就是齐誉此来的真正目的。
    因为要急于北上,齐誉并没有过多的时间陪着吃吃喝喝,所以,在喝了一杯清茶之后,他就立即转去了永川府学。
    看哪,往事历历在目,地方还是那个地方。
    只不过,地是其地,但已物是人非。
    犹记得,自己在得摘进士功名之前,曾在这里为人师表、执鞭任教。
    虽说这里的学生已经更换了数茬,但是,教谕们却还是那些未变的老友。
    在拜访期间,齐誉正式对他们发出了邀请函,并郑重言道:君若愿来我琼州执教,或者是奔波投奔,齐某绝对热是烈欢迎,以礼相待,云云。
    他这是在趁机敛才吗?
    差不多是的!
    为何?
    岂不闻,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但凡是真正的干练之才,为何又不能为我所用呢?
    要知道,琼州的文教才兴不久,人才的缔造极其缓慢,就宛如是老乌龟在跑马拉松赛,慢得不要不要的。
    试想,若能逢上即插即用的人才,自己又岂不欢迎呢?
    善!
    ……
    约在傍晚时分,齐誉回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家。
    永川府的这处宅院,乃是齐大郎置办的第一处家宅,意义上十分重大。
    称之为是当初的安身立命之所,确不为过。
    然而,齐誉并没有感慨这些过往,而是思考起了其他。
    是的,现在的他,正对着后院里的佛龛怔怔发呆。
    记得昔年时,这里曾是母亲的礼佛之地,如今时移势易,香烟再复,却也重新燃起了自己对往昔的回忆。
    细看,在那香炉的一旁,赫然摆着三根未燃尽的檀香,据柳荃介绍说,这乃是当初那个临宿在家中的女贵人的所留之物。
    她,自然就是当今的苏皇后。
    说起她来,可就有些复杂了。
    首先是政见方面。
    她不止一次地通过殷桃之口,或者是器物信息向自己做出表态,说,一定会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并且还会寻机帮扶自己。由此可见,她和自己属于是同一路上的人。
    只是目前还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齐誉对此非常断定,苏皇后帮衬自己,一定暗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特别企图,只是,自己目前还不甚清楚。
    道理很简单,若没有利益上的牵扯,她怎么会无端的付出呢?
    是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都选择了和自己站在一起,如此关系在,最起码能保证陛下的耳边风有利自己。
    既有这样的关系在,为何不利用一下呢?
    善!
    这次进京述职,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这其中既有自己的闪失,也有外界的不良因素。
    不过,若能得到苏皇后的暗中帮扶,就有可能在无形之间‘化险为夷’,最终实现心想事成。
    “看来,是时候寻个机会和她见上一面了。”
    “可是,这深宫之中,怎么才能如愿地见到她呢?”
    “……”
    齐誉轻抚着那三根未燃尽的残香,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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