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出现的内阁首辅,赵御心中微微一动。
    这个时候的他,面临这两个选择。
    其一,直接认怂,将这个要命的话题推给张维这个首辅,自己抽身而出。
    这样一来,大家的矛头都会转移到这个内阁首辅的身上。
    不过, 赵御若是如此做了,龙帐中的那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其二,就是顶撞回去,顺着皇帝的意思,索性将满朝文武得罪一遍。
    这样一来,自己就真的成了众矢之的,皇帝才会放心的任用自己。
    一头是朝廷重臣, 一头是九五至尊。
    赵御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张维,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龙帐中的皇帝。
    “张阁老所言过重了。”
    赵御心中微微探口气,随即开口说道:“用人之道,重在其贤智,东厂督公位高权重,陛下不任用唯亲,难道要找一个不知秉性根底的人来担任?”
    “东厂有监察缉捕百官之权,只有知根知底的人,才放心将这样的大权下授。”
    既然形势到了这一步,赵御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哼,按赵镇抚使这么来说,这个东厂督公的位置,由你来提领好了!”
    张维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赵御说道。
    东厂督公?
    赵御听了张维的挖苦,浑身一哆嗦。
    对他而言,这个各方势力争夺的香饽饽,可完全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不敢!”
    赵御虽然低着头,可余光还是看到当自己和张维争锋相对的时候,皇帝嘴角翘起的一抹笑意。
    “哼, 这世上还有你们锦衣卫不敢做的事?”
    大乾朝堂清流,本就看不上赵御这样的厂卫鹰犬,更何况赵御在初雪大灾之时,坑走了他不少的银子。
    京城四大巨商中,其中就有他张维的人。
    “下官不明,还请阁老言明!”
    安剑清知道,当张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摘不开了。
    他是锦衣卫的当家人,张维虽然是何赵御争锋相对,可话说的却是整个锦衣卫。
    “枉你还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连下属做了什么都不清楚!”
    张维不屑的看了一眼安剑清,随即跪倒在九龙台阶下,对着皇帝说道:“启禀陛下,臣今日参劾锦衣卫北司镇抚使赵御,贪赃枉法,擅杀皇亲!!”
    当张维的话落下之后,其他人心中都是一惊,连魏忠贤和朱无视都齐齐看向赵御。
    说实在的,张维说的这些倒也不是栽赃赵御,只是这些事情里面的弯弯绕很多,而且牵扯着各方的势力。
    “哦?”
    皇帝微微一挑眉,随即看向张维,缓缓地问道:“张爱卿参奏这些,可又凭证?”
    “贪赃一事尚无实证,可擅杀皇亲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永清伯!!
    张维的话落下,赵御瞬间微微抬头,窥视了一眼龙帐中的皇帝。
    当初要杀鸡儆猴,他可是得到过皇帝默许的,只是这个时候,赵御不确定皇帝到底会不会卸磨杀驴。
    一言不发的赵御,将意识沉入系统背包当中。
    只要皇帝一变脸,在场的一个都别想活!!
    “回禀陛下,这赵御仗着天子剑在手,无故斩杀皇亲国戚,简直无法无天,还请陛下收回天子剑,严惩凶徒!”
    张维说着,再次跪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众人还都处在蒙圈的状态,唯独坐在九龙台阶左下方的魏忠贤,眼睛微微眯起。
    惩治赵御是假,想要收回天子剑才是真的!
    老而不死是为妖,魏忠贤在张维话落下的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过来。
    皇帝这是要借助赵御和张维的手,来削弱他手中的权柄!!
    “准了!”
    龙帐中的皇帝,看不清面部表情,可赵御却从这一声恩准中,听出了得意。
    皇帝只说收回了天子剑,却绝口不提惩治赵御的事。
    而一开始和赵御争锋相对的张维,也在皇帝收回天子剑之后,似乎将这一茬给忘了!
    最后,皇帝遣散了众臣,却唯独将十三皇子和刘喜留了下来。
    虽然没有言明,但大家都已经是心知肚明。
    ……
    承天门外,锦衣卫衙门口。
    两名一身黑衣的壮硕男子,将一个板车交割给了门值总旗。
    这板车虽然平平无奇,可此刻板车上被白布盖起来的人,却大有来头。
    “这是抄家的驾帖……”
    指挥使值堂当中,安剑清将一份驾帖送到赵御的面前。
    “杀人的事,就交给治军千户所吧!”
    赵御见着手上的驾帖,转头看向安剑清说道。
    皇帝说的清楚,要将曹正淳抄家灭族。
    抄家的事情,对他而言轻车熟路,到没有什么困难的。
    可灭族……
    曹正淳虽然是个阉臣,可外宅当中有不少的对食和仆役,要对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下手,赵御还真做不到!
    “不行!”
    谁知道,安剑清却在这个时候摇摇头,直接拒绝了赵御。
    “圣命难违,陛下是个什么心思,你应该看的比我透彻……”
    安剑清看着皱眉的赵御,自嘲一笑说道:“都说锦衣卫是屠夫刽子手,这话虽然不假,却有些过了。”
    “锦衣卫,最多只能算是一柄屠刀而已,真正的屠夫……”
    说到这里,安剑清转身看了一眼承天门的方向,本身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启禀指挥使,钦犯尸首已到衙门外!”
    就在这个时候,传令总旗贺安走了进来,对着安剑清抱拳说道。
    安剑清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穿戴好飞鱼服,挂好绣春刀,转身朝着衙门外走去。
    锦衣卫衙门外,三十几号龙精虎猛的力士已经严阵以待。
    下属牵过两匹骏马,分别送到了赵御和安剑清的身边。
    “你初雪大灾所做之事,说实话我看着也挺佩服的,只是,有些事情根本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安剑清翻身上马,对着一旁的赵御说道:“抄家不急于一时,有兴趣的话,跟我来看看,这悬巡四门的光景!”
    赵御看了一眼安剑清,然后又看了一眼被力士们绑在示众囚车上,已经死透了的曹正淳,
    翻身上马,安剑清一马当先,先朝着西直门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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