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突然出现的日月斋的人,许一凡本能的感到警惕,尤其是在听到汴州城日月斋的斋主要见自己的时候,许一凡更是警惕无比。
    许一凡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他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虽然在东海城的时候,确实跟日月斋有过合作,但是,那也仅限于东海城,最多也就是在海州还行,出了海洲他跟日月斋的关系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柴元青在说完话之后,静等着许一凡的回复,见许一凡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催促,只是微笑着看着许一凡,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一般。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看了看柴元青,又抬起头,看了看其身后的日月斋,犹豫了一番,还是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见见吧。”
    “公子请。”
    似乎对于许一凡的决定,柴元青一点儿都不感到一般,在许一凡刚说完话,他立即转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随即前面带路。
    大街上人头攒动,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就算注意到了,也只是微微一撇,就不会过于留意,只是,许一凡不知道的是,在许一凡跟柴元青说话的时候,在潇湘馆的三楼,正有人盯着这边呢。
    潇湘馆跟别的青楼不一样,虽然主要做的夜市皮肉生意,可是,潇湘馆的姑娘不全都是做这个,还是有不少青馆的,只卖艺不卖身,这在妓-女如云的汴州城,还是蛮新颖的一件事。
    今天傍晚十分,天还未黑之际,就有一行三人联袂来到了潇湘馆,两男一女。
    这三个人穿着都不俗,自然不可能待在一楼,也没有去二楼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三楼的包房,在随便点了一个青馆在房间内负责煮酒弹琴之后,为首的一个男子丢给了妈妈几锭银子,就把妈妈给打发了,而三个人就坐在窗边,一边闲聊,一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三人,两男一女,两个男人许一凡都认识,正是跟着他一起来的胥承业,还有百丈客栈的店小二靳休,至于那名女扮男装的女子,许一凡未曾见过。
    女子逛青楼自古有之,虽然不多,却也时常发生,对于那些女扮男装进入青楼的女子,青楼的姑娘们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了,只要稍微打量一二,就能看得出来,反正来者是客,只要你兜里有银子,不是来找茬儿的,任何一家青楼都是欢迎的,也不会当面说破什么。
    看胥承业他们的样子,肯定不是来潇湘馆寻欢作乐的,不然,也不会带着一名女子前来,而且还只点了一名看起来十分懂事儿的青馆,就此作罢了。
    三人坐下之后,先是闲聊片刻,然后,女子就开口问道:“都告诉他了?”
    靳休点点头,说道:“该说的都说了。”
    “他怎么说?”女子随口问道。
    “他...嗯...怎么说呢?”
    靳休微微皱起眉头,沉吟了片刻,说道:“他思路敏捷,仅从我的三言两语当中,就把洛洲城发生的事情,猜了一个大概,他很聪明,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该有的智慧,如果不是我早就接到了洛洲城的情报,可能也会蒙在鼓里,不可能想那么多,就算想,也不会一下子想到这些。”
    “嗯,不错,很不错。”女子满意的点点头,似乎她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靳休却看向女子,神色有些凝重的问道:“他真的...只有十三岁吗?”
    女子斜眼瞥了一眼靳休,反问道;“不然呢?”
    靳休不说话了,显然,他知道自己多此一问了。
    女子不再去看靳休,而是转过头,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胥承业,问道:“这一路上,你都跟着他,发现什么没有?”
    胥承业看了女子一眼,低下头,拿起酒杯,却不着急喝,而是拿在手里把玩。
    沉吟了片刻,胥承业说道:“我看不透他。”
    “哦?怎么说?”
    显然,女子对胥承业的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于是,她饶有兴趣的问道。
    胥承业想了一会儿,斟酌一番之后说道:“他有的时候,就像个一个普通的少年郎,有的时候,却像一个大人,而有的时候,却有像一个经历了很多事情的老者,让人感觉很奇怪,很复杂,让人琢磨不透。”
    女子听完之后,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了,女子又问道:“心性如何?”
    胥承业再次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脸淡然,没有什么表情的女子,沉吟了一下,直接说道:“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看似普通,实则不凡,少年老成之人,假以时日,必有一番作为,此子当珠,否则必成大患。”
    女子还没有什么反应,靳休却张大了嘴巴,一脸错愕的看向胥承业,显然,他对胥承业的评价十分的震惊。
    胥承业说完之后,也不去看靳休和女子的反应,而是端起酒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靳休看了看胥承业,又看了看女子,欲言又止,可是,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女子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窗外,目光有些迷离,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儿,这让靳休更是吃惊不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子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惊疑不定的靳休,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胥承业,淡淡的问道:“那你们觉得,此子是该杀还是该留?”
    靳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胥承业,他想听听胥承业怎么说。
    胥承业没有让靳休失望,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之后,也不去看女子,缓缓地说道:“当杀。”
    “理由。”女子问道。
    “不良人杀人,什么时候需要理由了?”胥承业抬起头,看向女子反问道。
    女子不说话了,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胥承业,而胥承业也看着女子,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包厢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和凝重起来,除了坐在远处正在弹琴的青馆女子,有阵阵琴音响起之外,房间内一下子静的出奇。
    女子看了胥承业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过头,看向靳休问道:“你觉得呢?”
    见女子问自己,靳休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胥承业,然后斟酌一番之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能为我们所用,自然该留,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该早做打算。”
    闻听此言,女子嗤笑一声,嘴角微微翘起,不在去看二人,语气冷漠的说道:“这么说,你们都觉得他该杀咯。”
    靳休和胥承业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见二人如此,女子也不生气,只是好看的眼眸微微的眯起,眼眸当中有寒光闪过,显然,她对这二人的回答十分的不满意。
    房间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无比,让人倍感难受,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女子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突然瞳孔微微一缩,似乎发现了什么,轻咦了一声。
    “咦...他怎么在这儿?”
    此话一出,胥承业和靳休都下意识的转过头,顺着女子的视线看去,然后就在人群当中看到了许一凡,还有日月斋的人。
    不知道是处于好奇,还是因为别的,女子站起身,走到窗边,居高临下的看向那边,在看到许一凡跟随着柴元青走进日月斋之后,女子转过头,对二人说道:“从今天起,你二人就是他的护卫了。”
    靳休闻言顿时一惊,猛地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女子,而胥承业似乎对此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只是看了女子一眼,微微的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任务。
    女子没有去看靳休,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日月斋,转身走出了包厢,临走时说道:“这是不良帅的意思。”
    说完之后,女子就此你去,而房间的靳休和胥承业则脸色大变,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命令居然是不良帅亲自下达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休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胥承业,面露苦涩的问道:“胥兄,这件事......”
    胥承业似乎知道靳休想要说什么,不等靳休说完,他就说道:“这件事儿没得商量,你在汴州城待得太久了,也该换换地方了。”
    此话一出,靳休面色愈发的苦涩,不在说什么了,唯有饮酒入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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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潇湘馆发生的一切,许一凡并不知情,此时,他正随着柴元青一路直接来到了日月斋的五楼。
    汴州城的日月斋也是五层楼,其格局跟东海城的日月斋一模一样,似乎就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柴元青把许一凡带到五楼的楼梯口之后,就不在继续前行了,而是侧身让到一边,笑着对许一凡说道:“公子请把。”
    许一凡看了一眼柴元青,没有说话,而是径直上楼去了。
    东海城日月斋,许一凡去过好几次,除了第一次是胡三儿带着他进去的,后面的几次都是他跟着秋歌去的,对日月斋还算熟悉,但是,从头到尾,许一凡都没有见过日月斋斋主,知道东海城日月斋的斋主是个女子,喜欢穿白衣,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至于五楼,他更是从来没有上去过。
    没想到,他没能去东海城日月斋的五楼,反而在来到汴州城之后,登上了日月斋的五楼,这让许一凡的心情有些复杂。
    五楼没有守卫,许一凡上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而此刻,许一凡来到五楼之后,也没有看到守卫,只是看到了一个房门敞开的房间,想必那就是叶斋主所在的房间了。
    许一凡犹豫了一下,把满心的疑惑和不解都暂时放到一边,深呼吸一口气,走到了房间门口,抬起头,看向屋内。
    不等许一凡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屋内传来一个很有磁性的男人的声音响起。
    “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声音很具有磁性,让人听得很舒服,而许一凡根据声音,判断这位叶斋主很年轻,应该是个美男子。
    不管心中怎么想,许一凡还是拱手道:“那小子就打扰了。”
    说完客气话,许一凡就走了房间。
    许一凡进入房间之后,还是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番房间,然后,才看向窗边的小榻上。
    房间很大,分为三部分,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房间,房间有门,此刻正关着,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不过,有一点儿引起了许一凡的注意,那就是这两个房间,都是有门无槛。
    不但这两个房间没有门槛,许一凡在进入房间的时候,大门也没有门槛,这也很奇怪。
    可是,当许一凡看向房间正中的小榻上坐着的男人之后,准确来说,是看到放置在男人身边的那把纯木制的轮椅之后,许一凡瞬间明白为何了。
    “来了。”
    在许一凡进门的一瞬间,男人就看向许一凡,然后笑着对许一凡招招手,说道:“过来坐。”
    男人确实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穿着一套洁白的衣裳,梳着常见的发髻,发髻用一根碧绿的簪子束缚着,浓厚却杂乱的剑眉,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面白无须,五官十分的立体,妥妥的一个美男子。
    男人鬓角垂下的青丝不是黑色的,而是白色的,这两缕白发,不但没有破坏男子那英俊的外貌,反而使得其气质更上一层楼。
    人们说一个男人长得好看的时候,都会来上一句,胜似潘安,至于潘安到底长什么模样,许一凡不清楚,没见过,但是,上辈子许一凡见过不少小鲜肉,而眼前这个男子,如果放在现代的话,绝对是那种能靠脸吃饭,而且是吃到撑的那种。
    如果不是男人那明显不自然的双腿,破坏了这份美貌的话,许一凡都要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一个美男子。”
    许一凡没有客气,径直走到男人对面盘膝坐下,坐下之后,细细的打量着对面的男子,而男子对许一凡的打量却不以为意,丝毫没有羞恼的意思。
    房间内除了男子之外,还有一名年龄大约十六七的少女,少女长得很漂亮,亭亭玉立,在许一凡进来的时候,她正蹲在小榻旁煮茶,此刻,她正站在男子身后,在许一凡打量男子的时候,少女也在打量许一凡。
    好一个金童玉女啊!
    男子先是给许一凡倒了一杯茶,推到许一凡面前,然后顺着许一凡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双腿,也不恼,笑着说道:“以前不懂事,落下的残疾,让公子见笑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连忙收回目光,先是摇摇头,然后歉意的说道:“是小子唐突了。”
    “呵呵,无妨,在下已经习惯了。”
    男子似乎很好说话,从见到许一凡开始,他的脸上始终都带着一副笑容,这种笑容不是那种给人很虚假,很职业化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人看到之后,会倍感亲切,忍不住亲近他。
    许一凡看到之后,非但没有感到亲近,反而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东海城的姬斋主他没有看到过,但是,这汴州城的叶斋主他今天看到了,许一凡不是没有什么见识的人,他深刻的明白,越是这种面带笑容,与人和善,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人,往往其城府都很深,而且极善于伪装自己。
    “在下叶流云,是汴州城日月斋的斋主,冒昧拦下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叶流云还不等许一凡开口询问,他就率先表示歉意,这让许一凡愈发的警惕起来,不过,脸上却洋溢着笑意,摇摇头,说道:“叶斋主言重了。”
    “呵呵,喝茶!”
    叶流云伸出手,看向许一凡面前的茶杯,笑着说道。
    刚才光顾着打量叶流云了,却忽略了茶杯,此刻,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茶杯,瞳孔微微一缩,却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叶是好茶叶,今年的新茶,而煮茶的手法也极好,不是常见的煮茶,而是泡的茶,其手法-正是许一凡和翁浩淼在聚贤楼见面时候,两个人采用的手法一样。
    日月斋不亏是日月斋,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这才过去多久,当时在场的一共就四个人,可这套煮茶的手法却流传出来了,这是许一凡没想到的,而心中对日月斋愈发的重视起来。
    只是,许一凡不知道的是,他现在震惊煮茶手法居然会流传出来,而这套手法,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在齐若兮的家中出现了,如果许一凡知道这个,会不会惊掉他的下巴呢?
    许一凡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之后,发现叶流云正看着自己,许一凡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好茶。”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也叶流云也说道:“茶叶一般,主要是这套煮茶的手法好。”
    说完这句话,叶流云饱含深意的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却权当没听懂,附和的点点头,这看的叶流云身后的少女不由得撇撇嘴,而叶流云见状,也是哑然失笑,不由得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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