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筱筱喜欢这样的女子,她向来呆在辰霄宫很少出门,一出门就是往宫外跑,但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她也见过不少回,每次都是这么火辣辣的,也是,皇上的小女儿,自然脾气是与众不同了些。
    “朕的旨意已颁下,一言九鼎,此事由不得你。”皇上看也不看其一眼,继续和北宫雉离下着棋淡淡说道。
    “凭什么要让我去晋国那个破地方!又远又小的,反正本公主不嫁,要嫁你去嫁好了!”北宫长亭怒着,言语间也没了规矩,兰妃上前劝了两句,可怎么也劝不住,她气了,一把推开兰妃继续瞪着两只水灵灵的眼珠子。
    “胡闹!”皇上一丢棋子儿,拍桌起身,一双凌厉的眼看着她,“婚姻大事自由父母做主,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
    北宫长亭一直被宠惯了,从来没有这么被她父皇吼过,一时眼泪珠子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委屈着,“晋国那么远,我去那儿又一个都不认识,连娶我的人长什么样子我都没见过,你就真的准备这么把我嫁了?”
    确实,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怎么嫁?夏筱筱要嫁北宫煜时,好歹也是见过他的长相的,若是没见过,天知道那人是不是满脸麻子还是缺胳膊断腿的?多好一姑娘啊,要是真嫁了那种人就倒霉了。
    夏筱筱还是想得太多了,北宫长亭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他堂堂一国之主怎么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那种人?
    皇上的小女儿长亭公主要嫁人的这件事儿夏筱筱也听闻了几分,现在也不知道为何,各个国家之间的关系突然紧张起来,前段日子便有南溟国和越国两国联姻的消息传了出来。
    她这一嫁,皇上打的怕也是联姻的主意。
    六国之间,属南溟国野心最大,一旦南溟国和越国联姻,那各国之间仅剩的微妙平衡一旦被打破,其余国家随时都有被敌外侵的可能性,然而南溟国最想攻下的国土就是岳华,南溟国此举,岳华不得不妨。
    联姻,便是能与他国结成一理的最好办法,然而皇上子嗣不多,十来个子女中,也就北宫长亭一个是女儿,能嫁出去的,也就只有她一人。
    夏筱筱虽懂得这个道理,却还是有些不屑,他们男人间的权势争霸,凭什么要拿这些女人的一辈子幸福去换?到最后还不都是便宜了这些男人?
    夏筱筱看着北宫长亭,心中不由生起几分同情来,才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呀,就要嫁到晋国这么远的地方去了,像她这么火爆的性子,若是能和她一起出宫去闯江湖,一定活得比谁都逍遥自在。现在却要在这宫中任由别人主宰自己的命运。
    可那又如何呢?夏筱筱再同情也帮不了她。收回目光,觉得有些口渴,伸出手去拿水壶要倒茶,哪知水壶被另一只手先提了起来,疑惑的看去,北宫雉离正含笑看着她,本是他自己要倒的茶,这下是先给她倒上了。
    杯子中咕噜咕噜两声,满了小半杯的清茶飘来清香,夏筱筱嫌他小气了些只倒了小半杯,但还是谢意般的看了他一眼,端起来就全灌进了肚子里。
    耳里还充斥着北宫长亭不服气的声音,“你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你把我嫁了就一个女儿也没有了!”
    “话朕已说清楚,去不去由不得你!来人,替公主准备东西,半月后将公主送往晋国。”皇上也被激怒了,冷声吩咐着,那副样子看来是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你!”北宫长亭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父皇这次是铁了心要将她嫁了,一双带着怒意的美眸看了眼北宫煜,见他只是低着头细细品着他的茶,气恼的跺了跺脚嚷道:“好啊好啊!嫁吧嫁吧,不就是巴不得见不到我吗!走就是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话是恼着说的,也不知道是对着皇上还是对着谁,眼里的泪珠已留不住的往外淌。
    这次是真的哭了,拿起袖子往脸上胡乱一抹,红着个眼就跑了出去,兰妃要追,却被皇上叫住,“随她去,这个性子到了晋国总有人替朕收拾!”
    人走了,还真没一个人追上去。
    “本王这个妹妹,其实和嫂嫂你倒有几分像。”北宫弄言见人跑远了,转过头在夏筱筱耳边悄声道。
    “胡说!”夏筱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她哪有她那么泼辣?
    北宫弄言看着她,一脸事实说话的模样,夏筱筱懒得理他,佯装去看棋局的样子。
    皇上又坐了回来,一桌子的棋也散了些,这局是下不成了。
    “父皇,是否还要在来一局?”北宫雉离捡起几颗散落在桌子上的黑白子重新放回棋盒里,轻声问道。
    “罢了,被她这么一闹,朕也没了心思。”皇上紧皱着眉,最近呢国事繁忙着实让他身子疲惫了些,他看向北宫雉离,轻声道:“雉儿,你刚从宫外回来,这几日休息也休息够了,明日便去上朝吧。”
    “父皇,儿臣对朝廷之事一概不懂,也并无兴趣,儿臣还是……”北宫雉离委婉拒绝道。
    “够了,身为朕的皇子,为朝廷效力是职责,不由得你推脱!朕今日乏了,回宫。”说完,也不由得北宫雉离再开口,人便领着兰妃和一群奴才离开了御花园。
    “呵,大哥这招欲拒还迎倒是用得不错。”人刚走,一旁的北宫弄言就吐了这么句话来。
    北宫雉离只是笑笑,一个人手里拿着颗棋子把玩着。
    夏筱筱瞪了北宫弄言一眼,北宫煜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貌似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落在北宫雉离身上过。
    北宫煜忽视人的功夫向来不错,他的拉过夏萦夕的手,轻声道:“这几日可闷坏了?走,本王带你出宫。”
    夏萦夕抬起眼看了夏筱筱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去,不发一语。旁边的北宫弄言一听要出宫,忙拉起夏筱筱要跟上去,哪知夏筱筱却坐着不走了,朝他摆了摆手,“你和他们去吧,我喝杯茶再回宫。”
    北宫弄言无奈,念着出宫找乐子,一转眼就没了影。
    人一去一空,三三两两,整个御花园就只剩夏筱筱和北宫雉离面对面的坐着。
    “太子妃娘娘不跟着他们走,莫不是有话要对本王说?”他的目光全在那一桌子的棋盘上,自己与自己下着一局棋,上一子落的白子,下一步又换成黑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不,我是真的留下来喝茶的。”夏筱筱看了他一眼,从他面前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刚才他给他倒的那杯茶太小气了。
    “茶喝完了,娘娘不妨同本王下一局棋如何?”他将那一盒的白棋子儿递到她面前,淡笑着问,两眼清明,一脸书生气倒是有双浓郁的剑眉。
    夏筱筱喝完茶把杯子放下,没接过他递过来的棋子儿,反而是张眼望了望那棋盘,黑的绕着白的,白的又困着黑的,一看就是不分高低的一局棋。
    “我不会。”她收回目光,诚实道。上次北宫煜让她陪他下棋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
    北宫雉离轻笑了一声,淡淡的笑声从他唇齿间溢出,带着点男性嗓音的沙哑沉稳,温润如春日暖阳中划过的一抹和风抚过心尖。
    这男子,笑起来是极好看的。
    “娘娘貌似和太子感情不怎么好?”他收起了笑声,笑意却还挂在嘴角。
    夏筱筱没应声,手抚着茶杯杯沿,她收回手放在腿上,看着这个长相平凡笑起来却极好看的男子,盯着他的眼睛淡淡的说着,“不为权,不为利,不为名,那王爷重新回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她顿了顿,又继续道:“倘若是我,离开了这儿,若非是有极想要的东西,断然是不会再回来了的。”
    她不相信北宫弄言所说的什么欲拒还迎的把戏,他当初既然可以不要太子之位而离宫,那今日就不可能为了这个回来,在宫中,除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权势朝臣,便什么也没有了,除了这三样,他还能来做什么?
    御花园的池子上开了些莲花,几日来的雨水也没把它们淹没,粉粉嫩嫩的花叶子张开,鱼儿下池子下款款游着,发出细细的水声。
    半响,院中无声,她也不过是好奇的问问,没指望北宫雉离会真的告诉她。
    夏筱筱收回目光,起身要走。
    “娘娘。”他突然开口叫住她,夏筱筱回过头来,不知何时他已站在她身后,“不嫌弃,娘娘可拿去一用。”
    他递给了她一个小瓶子,是瓶伤药。
    她愣了愣,本来她就是出来找姑姑拿药的,姑姑走了她药也没拿成,不知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并不是受寒而是外伤,也不好拂了别人的好意,接过药放到袖中。
    “多谢王爷。”她拿了药,道了声谢便匆匆离去,走了段距离再回头去看时,北宫雉离早已不见了身影,只有几名宫女在院中收拾着棋盘和茶杯。
    她转过头边走着边拿出瓶子在手中掂量,心头就冒出个念头来,这同样是一个爹妈生的,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想着,又连忙摇了摇脑袋提醒着自己,不行不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皇家的男子都没一个是好东西,笑得再好看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自己还是不能太信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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