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璟沉默了许久。
    等着太医都开完了药离开,婴浅靠在床头昏昏欲睡。
    他才抬起头,去看婴浅,轻声道:
    “可我想和皇姐一直在一起。”
    夏侯璟的声音太轻。
    以至于昏昏欲睡的婴浅,连一个字都没听清。
    她打着哈欠,揉着朦胧的双眼,后知后觉的去看夏侯璟。
    “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没有。”夏侯璟帮她掖好被子,坐在床前,眼带柔光的看着她,“皇姐身体还未康复,还是好好休息吧。”
    “是有点困了。”
    婴浅顺从的窝进被子里,几缕碎发给汗液打湿,沾在白皙的面颊。
    侯在一旁的怜碧正欲帮她拨开长发,却看夏侯璟已经伸出了手。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婴浅的侧颊。
    他感受到掌下细腻的柔滑。
    也很软。
    他甚至不敢用力。
    指尖微不可查的颤了两下。
    耳垂生起一抹殷红。
    心口正中,有极为陌生的情愫泛滥成灾。
    几乎要将夏侯璟淹没。
    他盯着婴浅出了神。
    “十七皇子?”
    还是怜碧,看他一直摸着婴浅的脸,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夏侯璟这才回过神来。
    他忙撩开黏在婴浅面颊的碎发,略有些心虚的别开眼,沉声道:
    “你先出去吧。”
    怜碧仍有些纳闷,但夏侯璟和婴浅关系匪浅,这几日又时时候在这,对婴浅的照顾,比她们这些贴身婢女,都要精心。
    她自然不会多想,只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来,还仔细带上了门。
    婴浅已经睡熟。
    屋子里燃了两盆炭火。
    实在是有些过热。
    她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潮红,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婴浅翻了个身,面对着夏侯璟,她嘟囔一句什么,手臂挣脱了被子,一截雪白,就这样出现在了夏侯璟的视线当中。
    刺的他两眼都有些发疼。
    夏侯璟的呼吸,也跟着粗重了不少。
    可能真是太热了。
    他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抬头一摸,烫的怕人。
    这到底...是怎么了?
    但即使如此,夏侯璟的目光,也没从婴浅的身上移开。
    那一截雪白的手臂,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像是魔障了般。
    夏侯璟缓缓伸出手。
    指腹落在婴浅的眉眼。
    沿着轮廓缓缓地描绘。
    这是他的皇姐。
    是整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可总是会有一天,婴浅要嫁人的。
    夏侯璟垂了眸。
    到时候,婴浅就不是只属于他的皇姐了。
    光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的心口,就浮现出一种极为暴虐的情绪。
    只恨不得,要毁掉一切。
    他不想失去婴浅。
    他的皇姐,就该是属于他的。
    如果要嫁人...
    那就嫁给他好了!
    夏侯璟低头去看婴浅。
    瞧着她一无所知的睡颜,微微勾起了唇角。
    那双如墨一般眼里,沉着的,是无比幽森的情绪。
    而这一切,婴浅都不知晓。
    她病的实在太重。
    又不愿意买系统推荐的特效药。
    黑店的东西,她是打定主意,能不买就不买。
    系统连续推销了几次,都被婴浅毫不客气的骂走。
    于是她的病,足足拖延到了岁首,才算是勉强好过。
    岁首之宴将至。
    所有皇子公主皆要出席。
    这可是个顶好的机会。
    皇上的子女太多,想要出头受瞩,可就靠着这次了。
    婴浅之前也是奔着这次机会的。
    只是献礼才准备到了一半,就让这忽然的一病影响。
    她绞尽脑汁的想要找补。
    但夏侯璟看不得她病着还要辛苦,只说了已有准备,让婴浅千万不要挂心。
    她只消,好好养病就够了。
    婴浅颇有些好奇。
    都是好些日子没出门了,也不知晓夏侯璟都准备了什么。
    她让望秋去看过,知晓他在学堂,再没有在外跟读的时候了。
    其他皇子,跟着夏侯璟,虽然依旧不算亲近,但最多也只是漠视。
    之前如夏侯渊一般的状况,确实再也未出现过了。
    变故不少。
    婴浅却是浑然不知缘由。
    夏侯璟只要在她身边,就永远都是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
    倒是比之前要开朗了些。
    但他性子变化,也是奔着好的方向发展。
    婴浅只觉欣慰。
    颇有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除了仍粘她粘的紧一点。
    不过夏侯璟年纪尚小,身边又没个亲近的,如此也是正常。
    婴浅心里头想着,也没注意到喂到唇边的药汤,顺口咽了下去。
    苦味冲进喉头,她哀嚎一声,翻身裹紧了被子。
    夏侯璟轻笑一声,哑着嗓子,诱哄似的道:
    “最后一副了,皇姐莫要孩子气,快些喝下去吧。”
    “你少唬我。”婴浅翻了个白眼,“上一副药你就是这么说的!”
    “疗效不一样,这是调养身体的。”
    她翻了个白眼,打定主意是一口不喝。
    这药汤咽下肚子里去,之后就是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来。
    和受刑一样。
    婴浅抱着被子,听到望秋和怜碧在一旁的窃笑声,也没有要抬头看上一眼的意思。
    笑就笑吧。
    敢情要喝药的不是她们了。
    一群没良心的。
    夏侯璟端着药碗,看着婴浅耍赖,也是一脸的温和。
    “皇姐听话,我备了蜜饯,喝完药就能吃了。”
    “十七皇子就是太宠着公主了。”怜碧看不下去,走过来到了床边,催促道:“公主,你快些喝药,今个可还是岁首之宴呢,其他公主都开始打扮了,我们也得快些收拾。十七皇子也该回去了,免得迟到!”
    婴浅长叹一声。
    她顶着一头乱发,接了夏侯璟手里的药碗,捏着鼻子,一口喝了下去。
    “行了吧。”
    给碗递到怜碧的手里,她瞥着夏侯璟。
    “你快走吧,晚些再见了。”
    夏侯璟点点头,从一旁的碟子里取出块蜜饯,顶着望秋古怪的视线,直接送到了婴浅的唇边。
    婴浅也没多想。
    她这段时日,一直都是夏侯璟在身边照顾,顺着咬起一块边角,蜜饯入口,冲散了不少苦味。
    舌尖卷到一处指尖的皮肤。
    如火烧一般,一路烫到了夏侯璟的心口。
    他心跳的飞快。
    但面上神情,却是未有丝毫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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