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梦散人的叁弟子,晋州刺史刘文度被带进宫的时候,也很无奈。
    他年纪大,最近几年才出山,早些年师妹才几岁的时候,漫山遍野跟着师父瞎跑,上山捉鸟下河摸鱼——这些是师父干的,师妹就负责给师父拎着篮子背着水。
    一众弟子都不敢说,山里就俩女的,师父说什么师妹都信,外人说师父道法超然,穷算天下,富养公主……那真的是胡说八道,师妹天真单纯,从小被师父灌输男女平等,男子女子都应当洁身自好,什么先以礼相交,再徐徐图之,未成婚前不可乱来,成婚后方可交合——
    师父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他们所有人都看不懂,也许是天授,也许是脑子抽了,总之想一出是一出,常常牛头不对马嘴,他们这些年纪大一点的都知道是鬼话连篇。
    可师妹被师父骗回来的时候才五岁啊……反正师妹那是全信了。
    也不知道师父哪里出了毛病,喜好和常人不一样,寻常女子喜欢的都是温柔贤淑男子,身形纤长,性子柔弱,她……什么样的都喜欢,看中了就收回来当弟子。
    刘文度就是在农田里种菜时被她叁言两语骗走的,虽然这些男弟子最后都混出点名堂,但是师妹——在师父的恶趣味下,养成了一副男人样,整日就知道跟在师父屁股后面撒娇卖萌,让师父给她买各种小玩意儿。
    师妹还怕生,师父走哪儿都带着,逗过头还会哭,但是给个糖又能哄好。
    总之寿梦散人花心又滥情,但是对楹酒是真的宠爱,什么都愿意教,可惜师妹不爱学只爱玩,师父对她撒娇又是一点也没办法,叁年才学完几本书——
    朝云听了刘文度委婉的一番话后,深吸了口气,脸色阴沉如水:你现在还联系的到你师父吗?
    刘文度无奈的摇摇头,师父对他们就没有对师妹那么好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出山后师父有了新弟子,再也没宠幸过他,他咳了声道:我听师弟说,师父把师妹送走后,伤心了好几天,然后决定云游四方了……
    这当然是鬼话,昌禄帝当然不信,冷哼一声,吓得刘文度差的没跪下。
    他虽然习武,但是陛下现在心情非常糟糕,可不是好期满对。
    他跟随师父时间不短,知道些皇家秘闻,心跳如雷,却只敢低着头不说话。
    朝云又问了些事情。
    刘文度对师妹还算熟悉,因他经常替师父做事,接触师妹的机会也比较多,所以陛下问一些小事的时候,他都答得上来。
    葵水何时?
    每月二十日,十一岁来的,师妹身体还是很健康的,不过爱吃冰,陛下要差人盯着。
    可曾安排小侍?
    ……无。
    刘文度有些尴尬,他跟陛下说这些还是有点不合礼数的,但是陛下一听就皱眉道:
    楹酒已经十五岁,难道还是处子?
    刘文度无奈的点头,斟酌道:师父虽然爱和师妹胡说些,但是只要是师妹亲近点的师兄弟们,都被指使去侍候过师妹一段时间……但是师妹,好像跟没开窍一样——
    他诚恳对上位的威严女人道:师父收藏颇多,师妹爱看闲书,绝对是知人事的,但是她对情事毫无兴趣,六师弟喜欢她,讨好了几年都没有一点回应,这点就连师父也想不明白。
    不会是……昌禄帝掌心握着座椅的扶手,差点没捏碎。
    南朝女子开放,性事上大胆,多得是女子十二叁岁就去了那层膜,世家女子从小就有小侍伺候,能得趣后就有小侍日夜侍弄,采阳补阴。
    而楹酒居然十五了都没个小侍,十五岁都能娶亲了!
    朝云决定试验一下。
    考虑到妹妹看起来天真单纯,这方面没有什么经历,朝云在朝中,世家里左挑右选,终于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户部侍郎徐良姜。
    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官员,算得上是昌禄帝一手提拔的,年轻有为,家世虽然差了点,但是给小公主做个侍者是绰绰有余的,朝云帝召来他,和颜悦色的说了这件事。
    徐良姜惊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叩头拜谢。
    昌禄帝满意的抬抬手让他起身,仔细的端详着他的面容——徐良姜虽然年纪比楹酒大了点,但是长相秀丽,不失男子的俊美,性子温柔体贴,妹妹应当喜欢这样的。
    昌禄帝显然低估了寿梦散人这些年教导的威力,以及来自现代社会的楹酒受不受得了这剂猛药。
    显然是受不了的。
    那日是宫中的宴会,楹酒被接回来后一直住在宫中,吃穿住行和朝云差不了多少,甚至更盛一筹——昌禄帝自己不喜华服盛装,但是却把各色绫罗绸缎,珠宝美玉一箱箱往妹妹处送。
    楹酒被糖衣炮弹打的晕乎乎的,很快就跟朝云亲近起来。
    这个不算大的宴会没请太多人,都是陛下亲近的人,一大早楹酒就被兰舟拉起来收拾打扮。
    昌禄帝准备的衣裳都是正红色,新绣的鸾鸟纹,兰舟一看料子就知道这是陛下自己用的,暗暗咂舌,这要是绣个凤纹就是王服了,但可惜的是,朝云穿正红色是帝王风范,威严庄重。
    小公主套上这衣裳,活脱脱像年画里的福娃,喜庆又可爱。
    兰舟只好拆了那繁复的发髻,扎了两个丸子,再配上金色的小冠才不那么违和。
    不过这样就看起来更活泼可爱了,昌禄帝瞧了皱眉。
    兰舟摊手,无可奈何道:殿下尚且年幼,可爱活泼些更好。
    朝云想起楹酒刚进宫时怯生生的样子,再看看她现在让人举着镜子欢快的样子,觉得已经算进步了。
    只好道:不是一日之功——来人,取那套红血石头面过来。
    楹酒看起来珠光宝气起来。
    她披着条金丝纹轻纱,嘴唇点了嫩红色胭脂,站在昌禄帝身边,昌禄帝都显得和蔼可亲起来。
    众人瞧见这位小公主时,倒没什么特别反应。
    这些都是陛下亲近之人,自然明白今天陛下是先来让她们认识下公主。
    朝云难得和颜悦色,小公主亲切可爱,一时间宾主尽欢。
    徐良姜来拜见的时候,一些心思活动的很快反应过来,都含着笑看他。
    微臣见过殿下。
    徐良姜听见一声软糯的起来,才缓缓抬头。
    他对自己的容貌有极大的信心,也深知今日陛下让他来的目的,看见那张娇俏可爱的面容时,他心里刚松下一口气。
    就看见这位尊贵的小公主,皱了皱眉。
    徐良姜心中一愣,然后就看见小公主大量了他几眼,然后笑了笑。
    很寻常的笑容,和跟别人没什么区别。
    朝云没注意到这些,笑意盈盈对楹酒道:他年纪不大,应该和你聊得来……
    楹酒当场头皮一麻,她这个被年年催婚的社畜,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抱住了皇姐的胳膊:我想跟皇姐玩~
    她的撒娇没什么用,朝云拍了拍她的胳膊,笑道:注意姿态,那就让他在这儿陪你说会儿,孤还要和幽州王谈事情呢。
    没办法,楹酒只得硬着头皮看向徐良姜。
    坦白说这个男子长的确实很好看,但是他今天穿了一身粉色,还披了身纱衣,脸上……还敷了粉?
    殿下为何盯着我?徐良姜稳住语调,听起来如同春风拂面。
    然后他就看见小公主往他这儿凑了凑,炯炯有神道:你喜欢粉色?
    楹酒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种地位比较高的年轻男子,她很好奇这种有实权的男子,真的喜欢这种猛男色吗?
    可能是她表情太生动了,徐良姜误以为她是遇见了同好,于是便顺着话道:挺喜欢的,我最喜欢的花便是粉莲,出淤泥而不染……
    他显然文采不错,一番话说下来连一边的朝云都笑了笑。
    徐良姜看着楹酒慢慢点了个头,心里觉得有些不对。
    据他所知,小公主性子单纯温和,怎么现在看来有些奇怪。
    然后他又听见楹酒问道:你为什么要敷粉呢,是觉得自己不够白吗?
    这话落在徐良姜耳朵里,就不是什么好话了。
    楹酒的思维还没有转过来,她只是好奇,但是说出来就好像是直男对精心打扮的女同事道:你今天涂的粉好厚啊,是最近晒黑了吗?
    这种直男发言可能被挂到闺蜜群吐槽,但是徐良姜就只能笑着忍下了。
    看来这小公主确实挺单纯的,他心想道。
    楹酒被灌了两杯果酒,就开始晕晕乎乎的了,昨夜她和侍女们玩到半夜才歇息,现在竟有些犯困。
    而且她还感觉有点儿热,朝云见她用袖子给自己红扑扑的脸扇风,就笑着喊人送她下去歇息。
    瞧着今日主角提前离场,众人没有分毫诧异,而稍后徐良姜跟着离场,才开始交头接耳。
    坐在高位上的帝王笑着饮了一口酒。
    楹酒倒在床上,脑子昏昏沉沉,口渴的要命,喊了声兰舟,却无人回应。
    只听到门帘掀开的声音,然后是一道温柔的男声:“殿下要什么?”
    因宫里头男仆役比侍女多,楹酒也没多想,哼哼道:“我要喝水……”
    很快水就来了,她爬起来刚准备接,呆住了——居然是方才和她说话的徐良姜。
    “你怎么在这儿?”楹酒接了杯子,但是没有喝。
    徐良姜依旧是温温柔柔的笑:“陛下命我来服侍您。”
    这话仿佛一个棒槌狠狠在楹酒脑袋上敲了一下,饶是她脑子再晕,一听对方这暧昧的语气,就立马会意了。
    她扔了杯子,往后缩了缩,试图警告他:“皇姐提都没跟我提一句,你不要乱来!呜——你走开!”
    她话才说道一般,徐良姜已经解了外袍,然后伸手欲脱她的衣服。
    楹酒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挺娘的侍郎大人,居然这么奔放。
    不是说本朝男子被管的很严吗,像他们现在独处一室,传出去徐良姜的名声就完了——
    “徐大人,请自重!”楹酒迫不得已推开他,从床上跳下来,还没跑两步就差点装上烛台。
    身后传来徐良姜的声音:“殿下小心!我的确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不然外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我虽和殿下相识不久,但是对殿下一见倾心……”
    楹酒腰被撞的痛死了,但是脑子也开始清醒起来,她转过身,努力镇定道:“那你把圣旨拿来!空口无凭,我怎知是不是你要害我!”
    徐良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一个男子,怎么敢害公主殿下?
    楹酒脑子不停的转,门口离她有一段距离,刚刚她推徐良姜的时候发现他并不瘦弱,这个距离她要逃跑有些困难。
    看着慢慢逼近的男子,她心知徐良姜说的估计是镇定,皇姐今天的态度就很明显,只是她不能认下——
    皇姐这好意也太过了头,看徐良姜这架势,估计是要主动献身!
    前几日皇姐就想给她安排什么小侍,被她直接拒绝了,没想到今天直接下猛药。
    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楹酒试图劝醒他:“你我不过初次相识,何来倾心之说?大人年纪轻轻便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在男子中实属难得,我见大人面相和善,想来不是攀龙附凤之辈……可卿本佳人,为何偏偏要做贼!”
    她最后几个字说的很慢,身体却开始发热,刚刚清醒一点的脑子又开始发晕,于是咬了咬牙,趁徐良姜发愣的时候,拿了边上的烛台,猛的往他脑袋上砸去。
    她砸完就跑,顺手推到屏风阻止他追上了,滚烫的蜡烛油撒了她一胳膊,也来不及管。
    跌跌撞撞沿着小路跑出去,确实如徐良姜所说,并无其他人。
    她本想把沾了烛油的外袍脱掉,但是一时间找不到侍女,而且现在越来越晕,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便跑回了之前宴席的地方。
    宫殿里灯火通明,楹酒跌跌撞撞跑进去,在一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摔倒在地。
    她哭着喊道:“皇姐!”
    昌禄帝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她面前,看了她的情况,吩咐其他人道:“快传太医!”
    然后对楹酒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我不是让……”
    楹酒已经热晕过去了。
    垃圾作者有话说:我争取很快开车!
    然后是日更!
    比心!会在微博报更【poteemoking】,有什么问题可以评论区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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