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潮之后,余韵未散,安静的办公室里只隐约能听到林以祺的呼吸声。
    叶书玮擦了擦嘴上沾着的液体,抬起头邀功似的看着她:“舒服吗?”
    林以祺拉下裙摆,合上腿,朝门口笑了笑:“大哥进来也不敲门,要是脱光的是我,那得多尴尬?”
    叶书玮表情一僵,回头看了眼林知深,登时吓得脸色都变了,迅速拾起地上的衣服遮住下体:“林……林总。”
    “出去吧。”林以祺朝他挥挥手,“我大哥这么着急来找我,肯定是有要事。”
    叶书玮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低着头就往门外走,但开门那一刻还是努力保持了镇定,一副真的只是在里面谈公事的样子。
    见到他出来,方薇不由得喃喃自语:“果然还是我想多了。”
    虽然林以祺没明说和叶书玮什么关系,大家对此却都心知肚明,所以刚才看到林知深来,她还含蓄地拦了一下。
    谁知她这位前老板仿佛没听懂似的,还是坚持去开门,一瞬间倒又让她觉得,好像是自己思想太龌龊了。
    办公室再次恢复宁静,看着林知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林以祺道:“要骂就骂吧,骂完赶紧走人,我还有事要做。”
    林知深只定定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不骂啊?那我替你骂。”林以祺笑笑,“没错,我就是这么饥渴,就是这么放荡,毫无廉耻……”
    “对不起。”
    林以祺一愣。
    这些话,是两年前林知深骂她的。
    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有染,他质问她为什么,他以为是自己那段时间冷落了她,以为她只是一时冲动和他置气,她却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只那一次,也不只那一个。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第一次在她面前情绪失控,再也没了往日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对啊,我就是饥渴,就是放荡,毫无廉耻之心。”当时的她是这样回答的,“反正,我喜欢,我觉得很爽。”
    他的那些话,在她听来并不觉得刺耳。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用不着给自己立牌坊,也不会双标到不许他生气。
    但就是她的那份坦然,那份不在意,彻底让林知深崩溃。
    林以祺想,那时候的林知深一定觉得她很陌生吧。从亲妹妹变成见不得光的情人,每天和他黏在一起亲吻,拥抱,做爱,同床共枕,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
    而两年后的现在,在早已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之后,他的确不需要再震惊,更没必要多愤怒,只是,似乎也不至于给她道歉。
    林以祺不解地看着他:“为了你两年前说的那些话?”
    他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仍然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往外走。
    “林知深。”林以祺叫住他,“你有毛病吧?”
    林知深停下脚步,顿了顿:“我还有事。”
    “那你来找我……”说到这林以祺突然想起来了,“你那天在会场要跟我说什么?什么两年前……不对,是两年半以前,应该就是我出车祸之前那段时间。”
    “跟你说这三个字。”他自嘲地笑笑,“没想到这么难说出口。”
    所以,他就只是要跟她道歉?他那天不是道过一次了?林以祺总觉得,他这副模样怪怪的,可她又确实说不上来究竟哪里有问题。
    晚上,和萧自馨坐一起喝酒,她还在忍不住感叹:“有些男人是不是就喜欢故作高深?看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叫他开口吧他又什么都不说。”
    萧自馨笑:“你说林亦行啊?你也被他气到了?”
    “啊?”
    这怎么还能扯到林亦行身上?林亦行心事重重故作高深?
    想到之前从裴立雪那儿听来的事,林以祺好奇地凑近萧自馨:“我能不能八卦一下,你和我二哥,为什么会分手?”
    “性格不合喽。”萧自馨耸耸肩,“他那个人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她一脸为难,“反正他那人问题很多,但涉及到别人隐私,我也不好泄露。”
    见林以祺低笑,她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我听说你和他关系不是很好,你真的很恨他?”
    “不恨啊。”恨一个人多难啊,还得浪费感情。过去的事早就结束了,她现在有那么多事要做,可腾不出精力去恨他。
    “那就好。”萧自馨点点头,叹息一声,“他那个人吧,其实我觉得也挺可怜的,要是连亲人都跟他水火不容,那就更惨了。”
    看来萧自馨说的隐私,和裴立雪说的是同一个——林亦行有心理疾病。可是他那样的人,林以祺也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心理疾病,为什么会患上心理疾病。
    难不成是因为当年骗了她,愧疚又后悔,最后把自己折磨出病来了?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一个年轻女人从舞池那边过来,拉起萧自馨胳膊,“跳舞去。”
    这是萧自馨那个新公司的合伙人,这家夜店是她们朋友开的,今天周年庆,萧自馨便把林以祺也叫来了。
    虽说林以祺从前也是夜店常客,现在却对这些事没太多热情了,和她们打了个招呼便继续留在卡座喝酒。
    隔壁桌新来了一群人,一个男人走到林以祺面前:“美女,往边上挪一下,我们人多。”
    两张桌子是分开的,沙发却连在一起,林以祺坐在正中间,闻言便也干脆地起身准备换个位置。
    然而一抬头,看到人群中某张脸,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花手臂,黑衬衫,松松垮垮的衣领里还露着道明显的刀疤,银手表,O型胡,一看就像个混社会的,还是故作高深的那种。
    要不是和这个男人也算得上熟悉,林以祺还真不敢想象这样的人其实是个警察。
    聂钦明显也认出了她,但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双手揣兜耍着酷。
    猜到他可能在执行任务,林以祺自然地收回目光,抬起桌上的酒挪到角落,一边慢悠悠地喝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这边的动静。
    聂钦的腿伤明显还没好,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倒是让他更像个混混,一看就是经常惹事的主。
    “放开了玩,我请客。”正中间那人朝路过的酒保挥挥手,一开口就都是些价格不菲的烈酒,说完话还给酒保塞了沓小费,看着起码也有上千。
    很快就有人送酒来,聂钦坐在边上,身边的人却对他态度都不错,纷纷举杯敬酒。
    一群人似乎是在庆祝做了一笔大生意,越喝越嗨,嚷嚷着要去找女人。
    这是家正规夜店,根本没有陪酒服务,但看那些人的样子,明显不是想找人玩一夜情,大概就是平时嫖惯了,一喝酒就现原形。
    果然,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争吵声,好像是其中一个男人对女服务生动手动脚,那女孩反抗无果往他脸上泼了杯酒,他愤怒之下便借着酒劲闹起事来。
    萧自馨和朋友匆匆赶来,作为老板,她那朋友自是要维护员工,但又不好跟客人撕破脸,便笑着缓解矛盾,经理也在一边帮腔,想让事情就这么过去。
    谁知那醉鬼蹬鼻子上脸,不依不挠,反怪女服务生先勾引他:“穿这么少还故意往我身上蹭?你什么意思?碰瓷讹钱啊?也不看看你那副长相,老子看得上你?”
    又是这种恶心的说辞。林以祺轻嗤了声,刚从沙发站起,萧自馨就先她一步开了口:“报警,这里到处都有监控,谁骚扰谁,警察会定夺。”
    夜店老板接腔,朝经理道:“打电话给派出所。”
    “打就打,谁怕谁?”那醉鬼正在气头上,丝毫没被吓住。
    林以祺垂眸瞥了眼聂钦,见他也正关心着那边的情况,不禁暗自揣测,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她当然知道不可能像电影演的那样惊险,跑来黑社会当卧底,一不小心就会送命。估计就是伪装身份接近嫌疑人,套个消息什么的,就算暴露了,这些人肯定也不敢轻易对警察动手。
    但要是闹大了招来真警察,说不准他这个任务就得失败。
    “真要报警啊?”林以祺走过去,站到萧自馨和老板中间,亲昵地搂着她们的肩,又假装无意地看向聂钦。
    与她视线交汇,聂钦还是什么都没说,却轻轻摇了摇头。
    林以祺了然,继续当和事佬:“出来玩就是为了开心,这么点事闹的,等警察来了大家都扫兴,说不定还得查身份证,问东问西的。”
    醉鬼仍不肯罢休,嚷嚷着就要警察来,这次那位财大气粗的老大终于开腔,挥了挥手让人把醉鬼拽回去,训斥几句便也作罢。
    萧自馨不解地看着林以祺:“你干嘛呢?我说报警是真的,不是在吓唬他。”
    “我知道。”林以祺朝她眨眨眼,“可惜,我中了美男计。”
    萧自馨瞪大眼睛:“什么鬼?”
    林以祺笑:“敢在这里闹事,应该也有点人脉,这种事警察来了还未必处理,现在不报警,说不定他们进监狱更快。”
    萧自馨完全听不懂,冲她翻了个白眼。
    林以祺正要解释,手里的手机忽然振了一下,她取出一看,居然是聂钦发来的消息: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原来那男人还留着她号码呢。
    抬头朝那边看去,只见聂钦已经懒洋洋地半躺进沙发,双腿搭在桌上不停抖着,左手捧着手机,右手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一看就是在打游戏。
    林以祺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这副酒足饭饱的二流子形象他是哪学来的?演得还挺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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