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艺聊起来,今年高考统计公布出来,全省70万的考生,文科生不到20万,你儿子这五百九十多分,排分段在全省三四千名左右,已经烧高香保佑了。”
    柳静回想着,晌午时分,闻艺打了个电话过来,聊了聊家常,让路满晚上去她家坐坐。又因为刚出高考成绩,顺理成章就说起了她们两家孩子的情况。
    “儿子能有这个成绩,相当于百里挑一挑二的了。闻艺说,往年985录取率,除了燕京沪市有五六个百分点,咱们鲁省差不多就在1.5%左右了。所以咱们正好卡在这个线的上下。”
    柳静心里有不少亏欠的感觉,他们夫妻两人操持着个体商户的行当,即使没有整日起早贪黑,但生意上的疲于应付也让他们对家里孩子的投入和关注甚少。
    没有给儿子争取到好的环境和条件,上个家教补习班的价格让人心疼嫌贵,全靠放任孩子的自觉,他们家只能说是幸运的,如果孩子一个不自觉走了歧路,可能就是另外一副场面,今年没过省控线490分、也就是不上本科的12万人名单里,也许儿子便名落其中了。
    寻常人家的孩子,无可避免地多走弯路、多吃苦出力,是大家习以为常的事情。
    “那就让儿子,今晚在顾彦家,好好请教请教他闻阿姨吧。”
    路卫华笑笑:“凭咱们两家孩子的感情,以后其他的事儿,我估摸着,也不用我们多操心。”
    “你没个正形的说什么呢。”柳静皱了下眉,“人家姑娘都还小,和咱儿子是多少年的同学,打小认识的朋友,以后能多个照应,就没别的了。”
    “嗨,咱们就是不说,那也是明摆着的事儿。”
    路卫华觉得,老哥们家的女儿,来给自己家当儿媳妇,再适合不过了。
    “你看嘉儿那丫头,昨天在酒席上,都慌慌张张说岔嘴了……”
    “卫华,你等等。”
    柳静忽然打断丈夫,意味颇深地露出一抹笑。
    “你说的,是她把咱们喊成‘爸妈’?”
    “不然还是能其他什么?”
    “你真觉得,当时那个小姑娘,是顾老总家的二丫头?”
    柳静脸上的表情,让路卫华琢磨不透。
    “静,你什么意思……”
    柳静摇头不再说话,呵了一声:“水杯子端给我。”
    “小心烫——”
    “你不会再帮我吹吹么……”
    ……
    另一边,路满带着凌芝和顾家双胞胎,走出影院,到了开阔点的一个小区门前广场。
    “我们怎么回家?”
    顾嘉儿眨眨眼睛,杏眼黏在路满身上,就没有离开过。
    “凌芝的家就在我们家旁边,我们四个一辆车坐回去吧?”
    “唉……”
    路满还在因为被动地去登门拜访顾家双胞胎的父母,而不情不愿的,此刻唉声叹气。
    顾苓依掩着嘴唇轻笑,她很少看到路满这么吃瘪的模样。
    没精打采,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哥哥,你现在,就好像我家,不想去洗澡,而把狗爪爪扒到门框上的函函。”
    顾苓依轻声地冲他一声嘲讽,对路满落井下石的机会可不多。
    这可把她也高兴到了。
    “唉。”
    路满舒了舒腰身,重新昂头挺胸。
    “既来之,则安之。”路满冲着顾家双胞胎,振作精神,说道,“把你们拐到海曲市十多天,也确实要给闻阿姨一个交待,去对她这位长辈汇报一下,说明清楚情况。”
    路满耸耸肩:“证明我们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呸!”
    顾嘉儿赏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去海曲市之前,她确实想着,要和哥哥有些界限,清清白白。
    然而到了滨海师大之后,形势和情况急转直下。以至于现在,如果不是闺蜜和姐姐都在身边,顾嘉儿甚至想说一句,他们两个,就算做些问心有愧的事情,她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而顾苓依则隐蔽地小幅度扁扁嘴,轻微表达自己的不满。
    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这两个词语和哥哥有半毛钱的关系嘛!
    子曾经曰过,君子才坦荡荡,小人……
    顾苓依觉得,放在路满身上的话……
    小人常捏捏吧……
    捏腰捏爪爪……
    “而且,我们都报滨海师大的话,正好也和闻阿姨交个底。”
    “还有我爸爸。”顾嘉儿兴奋十足,举举小手。
    “哦。”路满瞬间面无表情。
    重生之后,和未来岳父,老顽顾同志,第一次正面交锋啊。
    “嘉儿,虽然我很多地方都得罪了你。”路满沉痛地出声。
    顾嘉儿还没搞懂,路满怎么忽然良心发现,罪己诏都出来了,可又听路满说道。
    “可没必要这么快就置我于死地。”
    “哈哈哈哈~”
    顾嘉儿笑得扶了扶腰肢。
    好像,找到哥哥的克星了。
    “哥哥,你不要把我爸爸想得太恐怖嘛。”
    顾嘉儿凑到路满身边,自己的小香肩蹭蹭路满的肩膀。
    “爸爸他在外人面前很会端拿架子,但是在家里从来不像是个老板……”
    “你好像没搞懂一件事。”
    路满面色平淡,不抱任何期望。
    “我就是外人。”
    某种程度上,说成是敌人也不为过……
    “丑媳妇也总要见公婆的呀。”
    “哥哥,你虽然是男生,但是道理应该是一样的叭。别紧张呀,拿出小时候去我们家,在爸爸妈妈面前耍宝的气势来。”
    顾嘉儿一句话出来,路满和顾苓依都不太自然地别了别身子。
    媳妇见公婆这类的话,之前路满对顾苓依也还说过来着。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了。”路满呼了一口气,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买点见面礼,不能空手只带一张嘴就去。”
    “哥哥,你去我家,还带什么礼物呀!”
    顾嘉儿晃晃路满的衣袖:“太见外啦,而且我家又不缺什么东西。”
    路满无奈地看看顾嘉儿,他只是想去送死,没想到这姑娘连个全尸都不打算给他留。
    “现在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见面要周到一点。”
    路满冲着双胞胎姐妹,挑眉问道:“你们知道,男方和女方的家长,尤其是爸爸,在孩子带异性好朋友回家时,反应会有什么不同么?”
    “不…不知道。”顾苓依没好气地瞥了路满一眼,语气有些发虚。
    她虽然没有被路满正式领着去见过家长,但是昨天在婚酒宴席上就碰上了呀!
    自己还紧张到喊错了很离谱的称谓……不过也可以感觉出,男方家长对儿子的女性朋友,应该都蛮宽容和善待的吧?
    “如果是孩子带着异性好朋友回家,推门一进,你们就会发现——”
    路满说道。
    “男方爸爸在洗水果,而女方爸爸会在洗水果刀。”
    “哈哈哈哈哈哈——”凌芝在一旁听着,笑得前仰后合,她笑得止不住,路满的对比分析堪称到位,她认为路满对自己行将面临的处境,认知还是非常清晰的。
    顾苓依也浅浅地笑起来,不过笑过之后,顾苓依也觉得,自己的爸爸,可能对路满不会太友好……
    “嘉儿,你让哥哥去买吧。”顾苓依于是有些弱弱地出声,“把该做的做到,爸爸也不太好挑哥哥的毛病……”
    顾嘉儿的眸子转了转,忽然就转了念头:“那好吧。”
    顾苓依刚想舒一口气,却又听自己家的双胞胎妹妹,又说了一句。
    “苓依,你和凌芝先回家吧,我陪哥哥去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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