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这就出了客厅,到了院子里。此时,那密室门口已经被书院的弟子们牢牢把守,任何人想进去都决不能够。
    很快到了密室前。
    那是一个地面上的铁门,郑恐轻轻一下,那铁门便连门带锁都给扯了下来。
    一行人进了密室之中。
    郑恐手里拿着那夜明珠,照了起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密室正中央桌子上的书信。
    “来来来,让我来看一看,这信写的是什么。”
    郑恐随便拿起一封来,看了看上面的落款:“耶律普速没……嘿呀,这是辽国来的信那。”之后递给站在一旁的曹辉:“曹老先生,您看看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曹辉拿出信笺,看了两眼, 之后狠狠瞪了陈志明一眼:“你个通敌卖国的狗贼!”
    郑恐又拿起一封:“这个落款……完颜……完颜……啊呀, 完颜宗望,没看出来,你挺能勾搭啊,这不光辽国的信笺有,还有金国的!”
    众人:“!!!”
    到了这个时候,陈志明哪还有半分硬气,他噗通一声跪在郑恐面前,涕泪横流,道:“英雄!英雄救我啊!”
    “救你?救你什么?”郑恐一脸好奇:“这通敌叛国那可是死罪啊,是要抄家灭族的!”
    陈志明拼命求道:“我这些都给你!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全都给你!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
    郑恐瞬间脸色就拉下来了,一脚把他踹倒,道:“谁跟你是一条船上的?陈知府,这饭可以吃多,话可不能乱说啊!某可是读书人,恐家书院的院长, 麾下那可都是莘莘学子,将来是要报效朝廷的!怎么可能跟你这种通敌叛国的人是一路?”
    陈志明冲上来拼命的抱郑恐大腿,道:“英雄!英雄!刚才我那些东西……”
    郑恐冷哼道:“那些是你得罪了我,跟我赔礼道歉的。”
    陈志明又道:“那外面的……”
    郑恐道:“外面的是你犯了众怒,让百姓满意的。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在这?早就被百姓们给千刀万剐了!”
    陈志明气急:“我……我……”
    郑恐拿着那些信,在他眼前晃了晃,道:“这些可都是证据,你这是死罪啊我的陈知府,事到如今,郑某也帮不了你啦。哎呀,不过呢,郑某做为一名遵纪守法的优秀良民,知道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与你同流合污呢?包庇的罪名可也不小,所以还是要报官最好了。”
    “你……你……”陈志明猛的捂住心口。
    随后噗的一下,一口血狂喷出来,缓缓软倒在地,昏了过去。
    “这就昏了?”郑恐不屑的笑了笑,之后随手把那些信笺交给曹辉,问道:“老先生,这些东西咱们要如何处理为好?”
    曹辉摸着胡子, 道:“按照大宋律, 这种事情正常应当是通判来负责向上汇报的。所以咱们就把这些交给这恩州府的通判即可。”
    通判,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书记、纪检委,主要就是负责官员的政治问题。
    这种事情郑恐自然是懒得管的,当即把这些信笺交给已经解绑的莫卫莫都监,让他去送给通判。
    这边,郑恐发现了这么大的一个密室,自然是要好好挖掘的。
    寻宝,这真的是一件非常吸引人的事情。
    就比如说,现在郑恐就发现了一个让他异常欣喜的好东西!
    那是放在架子上一个小香炉中的一些作物的种子。
    “这可是好东西啊!”郑恐惊喜的把那些种子拿起来一些放在掌心仔细观看。
    “小相公,这是什么?”曹辉看着那包种子,并不认识。
    郑恐缓缓说道:“子曰:民以食为天,这可是填饱肚子的好东西啊!”
    曹辉顿时就惊了:“此言当真?!”
    毫不夸张的说,在古代,任何事情都没有填饱肚子来的重要。
    历代王朝最后崩盘被推翻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除了王朝末年极度腐败之外,百姓吃不饱饭就是根本原因。
    其实在这片华夏大地上的人民,可以说是淳朴到一定的程度的。
    只要能吃的饱饭,活的下去,轻易就不会起事。
    但是一旦朝廷极度腐败,再一赶上天灾人祸,那就完了,百姓吃不饱饭,活不下去,自然就会起事造反。
    而如今郑恐居然说这些种子是可以填饱肚子的好东西……
    就听郑恐介绍道:“此物名为高粱,又叫蜀黍。这种作物的口感一般,但是胜在高产,亩产差不多有七八百斤,就算土地贫瘠一些,亩产四五百斤那也是有的。”
    曹辉当时就愣住了。
    这年头,地里种的粮食亩产两三百斤那就算不错了,不然为什么农户交完租子后剩下的粮食自己都不大够吃?
    就是因为产量低。
    要是真像后世那样随便一亩水稻轻轻松松八九百斤,还用愁这个?
    结果郑恐居然说这个什么高粱,亩产能有这么高?!就算土地贫瘠都能有四五百斤?!
    “天!”曹辉惊叹道:“小郎君,你这居然都知道!”
    郑恐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某读的这《抡语》里面可是有详细记载的。正所谓饱暖思揍人,这饭都吃不饱,如何揍人?”
    他说着一挥手,道:“把这里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一样不留!”
    曹辉和杜江两个老头在一旁监督——
    “都带走,这怎么还剩下了呢?边边角角都得打扫干净!”
    “不能剩啊!这可是高粱米!快,那里有一粒!”
    “那边,那边墙角有个锅没看到吗?都带走!不许剩!还有那个书架,都搬走!”
    ……
    与此同时。
    黄通判躲在家中,胆战心惊的看着陈府这边。
    他是真的没想到,不过多吃了点酒后在家睡了一觉,起来恩州城就变成了这样!
    陈志明直接被人扳倒,甚至连家都被抄了!
    他看了一会,很快一个身上到处都粘上血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敲门进来,道:“惨惨惨!实在是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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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姓吕,叫吕征,是这恩州府的主簿,平日里与黄通判关系不错,两人经常在一起研究事情。
    他从人群中探听消息回来,当即给黄通判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一讲就是小半个时辰,末了吕征道:“黄通判,陈志明是彻底的完蛋了。家被抄了,那些家丁们被百姓打死的打死,咬死的咬死,太惨了!那场面,我看了晚上回去都得做噩梦!”
    黄通判惊讶道:“那个郑恐,有这么大的本事?!”
    吕征道:“可不是!就陈志明养的那江日江月两兄弟,在他手上一合都没撑住!那江日还好些,被郑恐一棒子给糊墙上,江日才叫惨,被打碎了全身骨头,绑在柱子上活活咬死,就剩下一副骨头了!”
    黄通判一想到那个画面,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浑身都凉飕飕的。
    下面的人都这样,上面的人肯定也是完犊子了。
    没救了。
    “完了,全完了!”黄通判急的满脑门冷汗,道:“他……他不会把我也给供出去吧?”
    吕征仔细想了想,之后摇头到:“哪倒好像还真没有。这一次郑恐主要的目标是他,再加上平时他确实坏事做绝,所以百姓们的怨气主要就是撒在他身上。黄通判您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政令又不是你下的,怪不到你头上。”
    “啊……还好还好。”黄通判终于算了松了口气。
    好悬,好悬,虽然惨是惨了点,但是又不算特别惨。
    “那以你之见,”黄通判小声问道:“我现在当如何?是趁他们还没想起我赶紧跑路,还是回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吕征摸了摸胡子,之后摇头道:“以在下之见,此事虽然极为凶险,但是却也大有可为。”
    黄通判顿时眼睛就亮了:“如何说?”
    吕征道:“您想,您平时虽然跟陈志明走的比较近,但是却也并不是完全与他站在一边。他这一下倒台,现在民众正需要一人站出来好好安抚。此人那就非你不可。而那郑恐这一次是冲着陈志明来的,又不知道您是什么情况。”
    黄通判想了想,顿时点头:“有道理啊!”
    吕征嘿嘿笑道:“正是啊!所以这么好的机会,咱们正应该充当和事佬,安抚民意,之后想办法尽快把郑恐给送走。只要他一走,咱们便可以从长计议。要是运气好些,甚至还能吃些汤汤水水的。”
    黄通判当即拍板:“就这么定了!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我要是跑了,叫他知道定会以为我是心虚!”
    吕征竖起大拇指:“黄通判您真是有大智慧!不怪您能当上通判!”
    俩人对视一眼,一起嘿嘿阴笑起来。
    黄通判道:“那以你之见,我该如何?”
    吕征压低声音,道:“您当一身悲伤,最好是痛哭流涕,之后好好演一场戏!”
    黄通判当即点头:“明白!”
    他说着便去准备大葱,往袖子上抹了抹。
    结果等到他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莫卫在外面拍门:“黄通判,黄通判,快开门!”
    黄通判顿时一惊:“莫卫?”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就看到莫卫拿着一堆的东西站在门口,道:“黄通判,陈志明通敌叛国,铁证如山,都在这里了,还劳烦您往上面通报一下。”
    黄通判急忙接过那些通敌信笺,之后点头道:“好的,我明白了,稍后我就写信给我舅舅蔡太师。”
    他提起蔡太师的时候语气极为恭敬。
    “如此甚好,那某先回去了。”莫卫事情办完,这便回去。
    送走莫卫,黄通判看着手中的这些信笺,忽然之间一拍额头,道:“哎呀,哎呀呀呀,差点犯了大错!”
    吕征惊讶道:“这如何说?”
    黄通判郁闷道:“当时那陈志明说要去清河县找郑恐麻烦的时候,我可是在场的。这我要是去了,那不就是猪撞树上了,我撞猪上了,追尾了吗?”
    吕征顿时愣住了:“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黄通判道:“这要是到时候这陈志明往我身上一泼脏水,那我不也跟他一样完蛋了吗?”
    “这……”吕征愣了一下,扼腕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黄通判也郁闷了好一会,忽然他看了看吕征,却是大笑起来,道:“有了!”
    吕征疑惑道:“怎么了?”
    黄通判笑道:“我去不合适,吕主簿你却没有这个问题啊!平日里你与那陈志明走的就不近,也不总出门,一般的百姓都不认识你。而且虽然那些泥腿子不见得有多拥护你,但是也不见得就有多恨你不是?”
    吕征顿时一呆:“所以,黄通判您的意思是……”
    黄通判道:“你直接带人去安抚百姓,之后把所有罪状都推到这陈志明身上,平息民愤,之后想办法先把那郑恐送走。到时候我定与我舅舅蔡太师好好美言几句,推举你坐这恩州知府,如何?”
    听了这话,吕征的心跳都快了半拍。
    他虽然是主簿,但是之前一直被陈志明压着,说话不算那!
    如今陈志明倒台了,他正好借机上位。
    有黄通判与蔡京举荐,此事成功率极大!
    到时候他就是这恩州的一把手,再有黄通判在一旁……
    那便是真正的只手遮天了!
    “好!”吕征衡量一下,当即点头:“那我这便去,黄通判您便只管等我好消息便是!”
    想到就做,吕征当即整理了一下行装,之后又故意弄了些灰在脸上抹了抹,之后直接冲出大门。
    在路上招呼了几个衙役,向着陈府行去。
    刚一到陈府大门,吕征便嘴唇哆嗦了起来,转眼便满脸是泪,嚎哭道:“各位父老乡亲们,本官……这是来晚了一步吗?陈志明那狗官,可曾伤人性命?!”
    不得不说,这吕征虽然人品也是一旦,但正所谓矮子堆里拔将军,在这恩州官场,吕征的形象还真不算差。
    陈志明捞钱那是明面上捞,人尽皆知。
    但是这吕征平时做些什么事,都是在私底下,甚至几乎连面都没怎么露过,而每一次露面几乎都是充当和事佬,所以虽然百姓们对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好感,却也没什么太大的恶感。
    所以现场的百姓们一看到吕征过来,当即便自发的停了下来。
    “唉,平日里本官看着陈志明欺压百姓,奈何官位不够,真乃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装模作样的哭了一会之后,大声道:“不过好在没伤人命!本官早就发现这狗官图谋不轨,如今证据也收集的差不多了,这一次人赃并获,真乃大快人心!走,大家随本官进去说话!本官也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位郑英雄为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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