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道人骤然在这指羊江出世,左近也就这一处水府,我看多半还是有几分联系的。”
    “那灵府被浮鼎宗孟真人所留星河幡笼罩,若无几分特殊手段,我等便是进入其中,也难得内里机缘。”
    “再四处找找吧,这水府说不得便有那灵府相关的线索。”
    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对于王则而言,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不过外头谈话声渐渐远去,很快没了动静。
    王则眉头微微一皱,目光终究放在了身前不远处,裹在剑光中的陶弘祖身上。
    “道友如今可愿听贫道一言了?”陶弘祖有些无奈的看着王则。
    只这会儿功夫,陶弘祖也未曾动用那无形剑对他出手,也不知有何目的,不过明显是无意争斗。
    这密室之中,禁制阻隔,倒也不怕外头还有人蹲守,听了动静去。
    王则便也看他,目光在那无形剑上扫了一眼,问道:“此剑乃是截江剑派玄河有无形飞剑,道友莫非是截江剑派弟子?”
    陶弘祖见王则愿意交流,也看了看王则手中化血珠一眼,问道:“道友身负如此魔宝,想必不是玄门中人,既然炼得先天水法,不知是冻魔道传人,亦或是黄泉宗修士?”
    “……”
    王则面不改色,道:“不过随手杀了一魔道修士所得的魔道法物罢了,尚未来得及销毁。我此前就与道友说过,我乃浮鼎宗弟子。”
    “道友肉躯已死,如今阴神模样,藏身这法宝之中,叫住在下,莫不是想让在下救你?”
    陶弘祖摇头道:“我这阴神若非得无形剑相助,早就魂归天地了,勉强存到现在, 已是侥幸。今日道友将我放出, 我已存在不了多久, 哪里还需道友救什么。”
    “叫住道友,只是想托道友替我做件事情罢了。”
    做事?
    王则皱眉,自打经历了陆镜生一事, 他就对这类话语很是敏感。
    “倒也不会让道友白走一趟,我死之后, 道友虽能带走这玄河有无形飞剑, 无有对应剑诀, 终究难以运用。道友若是愿意替我走这一遭,我可将截江剑派一路《小无形剑诀》传与道友。”
    “此剑诀虽不比截江剑派《玄河有无形剑经》来得奥妙, 不过却能叫人炼得一手无形剑气,不必如何将这飞剑祭炼完全,也能借助剑气之功, 催动这无形剑变化, 运使由心。”
    “纵使不至气海, 也能凭此剑诀, 变化飞剑,得一口叫人认不出根底的傍身法宝。”
    “而且我要请道友做的事情, 也不为难,只是寻人送个口信而已。更无其他限制,你若有幸见他, 说上一句也便是了,若是没这个机缘, 也只当我是替这一口无形剑寻个主人了。”
    这么好?
    王则讶然。
    “道友缘何要托我去做这事儿?我又如何确保,你所传剑诀不会害我?”
    陶弘祖诧异看了王则一眼, 道:“怪不得我看道友意气风发,明显好事在身。可一时随性果敢, 一时却又小心翼翼。看来道友以前被人坑害的经历应是不少吧?”
    王则无话可说。
    这陶弘祖确实有几分眼力。
    自打他下得积云山来,便颇有些患得患失。
    有时自觉得了自由,天下大可去得,行动随意。但每每临事,又有顾虑,半行半止。
    得了天河珠后,以为有了道途,心思欢脱不少。可想到积云山上遭遇,又是忧心未来,行事未免束手束脚。
    反而倒是不如身处积云山时,仙途难求,却还算平静的心态了。
    陶弘祖能看出王则几分气性,却也不可能读心,于是没有多问,解释道:“我想求道友替我送个口信,又没有什么限制,如何还要害了道友?况且道友能炼开无形剑,必是先天水法在身,《小无形剑诀》脱胎《玄河有无形剑经》,此经又是源自截江剑派先天无形真水法门《玄河宝章》,本质上是承袭了无形真水之道。”
    “道友得了剑诀之后,只需以自身所学真水法门梳理一二,当能看出几分关窍来。”
    “至于为何托道友做此事,这不是此间再无旁人了么?贫道阴神自这剑中出来,本就不能久存。方才催动剑光护身,更是存在不了几刻,眼下出不得此地,寻不了旁人, 不找道友还能找谁?”
    “……”
    这话入耳,王则觉得自己最近经历不少,果然还是心态上出了点问题。
    谨慎是好, 有时倒也不必过于小心了。
    “不知道友要给谁人送口信?”
    陶弘祖干脆道:“贫道师承冻魔宗劫法真人陈玉犁,想请道友送的口信,也是给的家师。”
    “道友日后如是有缘见得家师,只需与他说‘陶弘祖未能取来老师所需之物,实在有愧’也便是了。”
    果然是有猫腻啊!
    王则心下微跳,根据老鼋所说,蛤蟆道人分明提及这陶弘祖乃是浮鼎宗弟子。
    眼下陶弘祖却说自己是冻魔宗门人,手里头又还拿有截江剑派法宝剑诀。
    这人身份简直不是一般的复杂。
    不过王则倒是没有怀疑他所说的‘冻魔宗’弟子身份。
    既然是托他给陈玉犁送这口信,这师徒关系,应该不假。
    “冻魔宗、截江剑派、浮鼎宗,还有这玄河有无形飞剑……”
    王则心中若有所思。
    这几个宗门,共性就是都有先天水法传承,尤其是陶弘祖还有无形剑傍身。
    这等情况,拜入浮鼎宗就有得说道了。
    只在王则看来,此人要‘取’的东西,多半与天河水法有关,指不定就是他怀中的天河珠!
    想到这里,王则不敢露了天河珠行藏。
    微微走开几步,坐在了石床之上,道:“原是冻魔宗的道友,这事儿倒是简单。祁某虽是浮鼎宗弟子,但我浮鼎宗与魔门也无甚大仇大恨,我与道友更是无冤无仇,既是有好处给,若有机会,带个口信也是无妨。”
    “不如道友先将那小无形剑诀传了,也免得道友阴神耐受不住,早早去了,祁某却也不好替你送这口信不是。”
    “……”陶弘祖有些无语的看着王则,道:“只当道友真是浮鼎宗弟子吧。”
    “小无形剑诀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还请道友细细听了。”
    这道人也不含糊,开口便将小无形剑诀法门一一说来。
    王则面色不变,精神却是凝聚,仔细听了,不敢有半分错漏。
    这法诀内蕴数百文字,确实不算复杂,但其中内容,就不是王则一时半会儿能理解的了。
    琢磨陶弘祖此前所言,炼了水法之人,总能发现几分关窍。
    王则心思转起了天河收宝诀内容,这诀能催天河珠,而小无形剑诀则是无形剑用法,说不得就有几分共性。
    果然。
    这一尝试,他确实从中有了几分收获。
    因为天河收宝诀得蛤蟆道人印心,早早纯熟于心,记下剑诀的难度,也是低了不少。
    陶弘祖似乎怕王则记差了,还反复说了几遍,又向王则解释了一些他没听懂的关窍。
    眼见二人传法,不觉时间流逝。
    忽然,正给王则解释小无形剑诀内容的陶弘祖,面色微顿,道:“我时辰快到了。”
    王则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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