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灵浑身一紧,她担心王宵说出真相。
    好在王宵暂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他相信张文灵不会和旁人提起曾与自己有过婚约,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核武器在发射架上才最有威摄力,这就是一颗雷,现在引爆,只是坏了张文灵的名声,没有实质作用。
    而且张文灵这种女人,谁娶谁倒霉,他还想看看是谁家接他的盘呢。
    于是叹了口气道:“往事已矣,不必再提,虽已成陌路,我也愿她觅得佳偶,余生幸福。”
    湘云略带些英气的眸中,现出赞许之色,转头道:“宝二爷,这样的人物,你还有什么要质问的么?”
    宝玉虽然不喜王宵,却也哑口无言。
    “慢着!”
    宝钗却是走出来道:“薛蟠是我亲哥,那日气冲冲的回来,说是被你抢走了甄英莲,我哥虽然顽劣,却不会无事生非,他又说你认识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分辩!”
    薛蟠眼神一亮!
    王宵相反,眼神微凝,宝钗能质问自己,说明整个大观园都清楚内情,进而也知道自己抢走了香菱。
    自己可以在外人面前抵赖,却没法在大观园诸女面前抵赖,破绽就是道出了宝钗的特征。
    不过王宵并不后悔嘴贱,当时点出宝钗,主要是为了离间宝玉、宝钗与黛玉三者间的关系,只要薛蟠将话带到,会有很大的概率在这三人间制造出裂痕。
    黛玉为何对宝玉痴情?
    她很小就被送进大观园,没和外面的男人接触过,而贾涟和宝玉有默契,各自圈定一群女子,互不挖墙角,以免伤了兄弟情份,致使黛玉的生命中,只有宝玉一个男人,没的选。
    黛玉尖酸刻薄,多愁善感,又时常生闷气,不是王宵的菜,他对黛玉没有心思,只因林遗曾拜托他照料黛玉,所以他要把黛玉从大观园这个囚笼中拯救出来。
    离间黛玉和宝玉的感情,是先埋个契子,黛玉自己愿意走,才能想办法,否则万事休提。
    王宵心念电转,寻思解决之法,并问道:“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湘云接过来道:“她呀,芳名宝钗,是宝二爷的表姐,是薛大少的亲妹!”
    “原来是薛姑娘!”
    王宵拱了拱手。
    “等着你解释呢!”
    宝钗不善的看着王宵。
    湘云也是眸中带有狭促之色。
    王宵看着宝玉,吟道:“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刷!
    宝玉面色大变,喝问道:“你……你怎会知晓?”
    王宵淡淡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地方,未必只有宝二爷一人去得。”
    旁人懵然看向宝玉,浑然摸不着头绪,宝玉却现出了怒色。
    王宵吟的,正是晴雯的判词。
    宝玉在太虚幻境,警幻仙子拿正册、副册、又副册给他看,他只看了正册十二钗与香菱、晴雯和袭人的判词,王宵正是给予暗示,你看过的,我也看过,以晴雯的判词警告宝玉,此事到此为止,不要逼我做出格的事情。
    宝玉虽然有呆气,却不傻,王宵相信宝玉能理解自己的意思,更认为宝玉也不愿将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众所周知。
    “好,你很好,竟是国贼禄鬼之流!”
    宝玉连点头,恨声道。
    所有人都看出不对劲了,宝玉似乎有把柄被王宵拿着。
    王宵悠然道:“宝二爷,我给你说个故事如何?”
    “说!”
    宝玉冷眼看着王宵。
    王宵道:“大齐年前,河北阳谷县有一官人,名叫西门庆……”
    王宵把金瓶梅做了些改编,大体道出了西门庆的一生,然后问道:“宝二爷觉得此人如何?”
    “恶浊之极!”
    宝玉与黛玉同声道。
    随即二人相互看了看,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互有默契的喜悦。
    王宵淡然道:“纵观西门庆此人,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也,不知宝二爷所谓恶浊是何心?”
    “哼!”
    黛玉哼道:“恶浊便是厌恶!”
    “对!”
    宝玉用力点头。
    王宵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黛玉对王宵越发厌恶,她觉得让王宵知道自己的名字都是一种侮辱,并以眼神警告嘴快的诸女不许多嘴。
    王宵暗暗摇头,他其实只想借机和黛玉搭个话,告之林遗的消息。
    这次没机会,以后也一样。
    “宝二爷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西门庆只是白身,身家千把两,与你家的家奴差不多,但仅仅六七年间,就官居金吾卫衣左所副千户,山东等处提刑所理刑,又挣下了十万家财,固然手段不光明,在宝二爷眼里乃恶浊之人,但世道恶浊,自诩清高又能改变什么?
    至少西门庆对身边的女人还是不错的,而清高之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倘若落了难,身边的女子又能护了几个?在下奉劝宝二爷一句,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王宵摆了摆手,不屑道。
    宝玉脸面青红交加,这话就是嘲笑他连西门庆都不如,至少西门庆能撑起一个家,他呢?
    倘若将来十二钗的命运一一如判词那般应验,他该如何自处,又能拿出什么解决的方法?
    虽然宝玉不愿相信判词,但秦可卿应了判词而死,给他心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
    很多人看向宝玉的目中,也现出怪异之色。
    宝钗则多看了王宵两眼。
    ‘不可能,不可能,我衔宝玉而生,得上天眷顾,我爹外放了学政,三年期满即得升迁,想我大周,四王八公,支撑天下,我家世代富贵,可卿是自己想不开,自缢而死,又干判语何事,我怎能连身边几个女子都不护?这恶浊之徒是在诈我!’
    宝玉内心连呼不可能,强行说服了自己,不过他仍忌惮王宵掌握着诸女的判词,不愿与之闹的两败俱伤,于是不甘心的唤道:“宝姐姐,回来吧!”
    宝钗也不愿为难王宵了,毕竟薛家虽是皇商,但本质上仍是商贾,远不如贾家四王八公的至高地位。
    宝玉曾嘲笑她好好的一个清净洁白女儿,也学的钓名沽誉,入了国贼禄鬼之流!
    与宝玉的自命清高相比,她觉得王宵和自己才是一路人。
    “哥,此事算了吧。”
    宝钗点了点头。
    “我的好妹妹啊,他从我手里抢走了女人,又害的我万夫所指,百口莫辩,怎能算了?”
    薛蟠大为惊愕,急道。
    虽然宝钗是他妹妹,可是在家里,宝钗钗处处管着他,比薛姨妈对他的要求都严格,他还是有些怕宝钗的。
    宝钗柳眉一拧,不悦道:“你看看你都做的什么事,我不指望你高中科举,至少踏踏实实做些事情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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