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之在邺阳谢中之的家中住下,这里一切如旧,书室中皆是治国之册,谢言之让从人拢了这些书册,也一并送回梁州安葬。
    叁日后,程佑光亲送谢中之棺木入帝陵,帝陵路远,尚在邺山之外,山道又高,禁军需得数日方能入山。
    正元殿外,谢中之的棺木停在宫道前,程佑光与程怀旻身着帝袍太子之服,程稚玉也穿着深色宫装,程佑光泪眼婆娑的抚上谢中之的棺木,眼中尽是不舍之色。
    “起棺!入帝陵!!!”
    伴随着一声和唱,谢中之的棺木被抬起,程佑光只得目送棺梓远去。
    见程佑光悲色不止,连谢言之看了都不免动容,程佑光虽不是他想追随的君,却是谢中之辅佐一生之人,叁哥得此,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站在程怀旻身侧,程稚玉自然也看到了他。
    原来这就是谢叔叔的六弟,还……挺好看的。
    身量极高,眉目若星,看起来比太子哥哥大了些年岁,从他便可见谢叔叔当年风才。
    但就是此人带了一丝邪气,而且……
    他讽刺父皇!
    父皇与谢叔叔如此情深,他却作书讽刺父皇!
    这么一想程稚玉便没了好脸色,谢言之尚不知如何惹怒了她,只不过……
    这位小公主实乃绝色,以后长成,必将名动大邺,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美人。
    “父皇,我扶您进去。”
    程佑光点点头,程稚玉扶着他的手臂进去,因程佑光无心宴饮,并未设宴款待谢言之,谢言之也是不喜拘束之辈,与程怀旻合手而礼后便离开邺宫。
    只不过他离去时不免回头看程稚玉,想知自己是如何惹恼了这位金尊玉贵的小公主,当真有趣极了。
    *
    送谢中之入陵后程佑光大病了一场,但依旧每日上朝,数日后坊间不知从何流传起一曲十字章,称帝有恶行,好似忽的就传遍了街巷,想来应是卫氏让人扮做平民传唱。
    这个十字章程稚玉也看了,是裴若谙所呈,裴家常收集民间诗词整理成册,裴若谙一看到此诗便知瞒不下去,索性呈了上来。
    见里面尽是些诋毁之语,说程佑光无能残暴,还称有恶太子作乱,程稚玉气得眼睛都红了,狠狠将书简掷于殿下。
    “卫氏该杀!”
    裴若谙赶忙跪下。
    “公主息怒,此乃卫氏奸计,公主切不可伤及自身,想必太子殿下也已看到此章。”
    ——如今程佑光有恙,太子掌控朝政,卫氏此书必是为了激怒太子殿下。
    对,太子哥哥。
    程稚玉提了裙裾去往永延殿,殿内程怀旻正在翻阅此章,程稚玉站在殿外,从未见程怀旻行如此之怒。
    他将案上书简狠狠掀倒在地,宽大的袖下尽是墨痕。
    “卫氏竖子!”
    程佑光即位后何曾有过恶行?
    祈殿之祸打了两年,程佑光与军士同吃同住,后来即位更是从未苛重赋税,连大邺的军马都是宫中和冯家在养,横州边境有祸,程佑光意欲亲自出兵,他以保重自身为由才劝得程佑光,没有让卫氏得了刺杀程佑光的机会。
    而禹雍二州呢?
    禹雍二州的军探来报,那禹州人尽皆兵,连田间也只剩妇小劳作。
    就连这里面的恶行也不过是程佑光斩杀数十官员,但斩的都是卫家陶家之流。
    卫家如此行径,他却想怒而不能怒,因此乃卫氏意欲激怒皇室所作,便是想程佑光怒起而杀之,那卫氏便可剿帝而起。
    至于他,他明知是卫氏故意激他,反倒没那么发怒,但父皇不同,父皇为帝,若帝有恶行,可起兵诛之。
    如今坊间已流传九章,最后一章定是称卫有龙象,可解天下之危,除暴戾之君。
    “来人,将这十字章烧了,万不可呈于殿前。”
    “是!”
    侍卫领了书简下去,程稚玉慢慢走进殿内,许是见程怀旻怒起,她反而平静了些,过去将倒下的杯盏放好,遣了侍从离开,轻轻将程怀旻抱住。
    ——她见了那十字章都如此生气,更何况哥哥呢?
    哥哥在章中被称为恶太子,如何能不怒?
    此时她应宽慰太子哥哥才对。
    程怀旻被她抱着,胸膛犹自起伏,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渐渐平复,手在她腰后拍了拍。
    “好了,阿稚,到屏风后等着,哥哥还要见青州使者。”
    程稚玉乖乖的坐在屏风后面,轻薄的裙摆层层铺开,程怀旻让侍从将书案扶起,换了一身外袍,接见随行禁军。
    “密使可过了禹州?”
    “回殿下,密使已过禹州,入青州之境。”
    好,程怀旻心下渐舒,入了青州便可商议调兵之事,若无差池,大军叁月余便可至渭水河畔。
    让禁军下去,程怀旻遣了侍人离开,又让人关闭殿门,走到屏风后,伸手将程稚玉揽住。
    “哥哥可是吓到阿稚了?”
    程稚玉摇头,哥哥已是极能忍耐了,若是她,定先杀之而后快,才不管身后事!
    她往上理了理程怀旻的外袍,轻轻往外褪。
    “哥哥里衣脏了,我为哥哥换身新衣袍。”
    “好。”
    程怀旻张手让她褪下外衫,胸中犹有怒气,待程稚玉解了腰带,见他腰腹滚烫,不由伸了手抱住。
    “哥哥不要生气,哥哥是最好的太子。”
    她往上衔了程怀旻的唇吻弄,程怀旻亦搂着她的腰将她压到光滑的宫柱上。
    湿润的小舌游走唇间,程怀旻褪下她轻薄的衣衫抚摸她的肩头,程稚玉兀自害羞,不敢看他,程怀旻却已经将她抱起走进内室。
    【作者有话说】
    稚玉:记仇记仇记仇!
    老狐狸:嗯?我哪里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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