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欢板着脸,没说自己小时候就喜欢胡乱画画,相反她像一位老师的样子严肃的表明她这是学有所用,经学致用。
    引起了周满满心满怀的崇拜。
    而在第二天,周欢画的这幅图也确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主要是用在了周满的身上。
    因为周满喜欢的不撒手啊,他从昨晚就给他姐画的图拿走了,塞在怀里珍贵的像宝贝。
    嘴上说是替姐保管怕姐出门忘性大,其实道儿上拿在手里就不撒手了。
    周欢想看,那得客气的说:好弟弟借我瞅两眼茅房在哪。
    此时,他们三个人已经来到了安仁堂并排站成了一个“凸”字。
    屋里除了吴又仁吧嗒烟袋子的声音外,还有搓丸的声音和甩药的声音。
    安仁堂的纪郎中就是在正在教徒弟泛丸的时候看见吴又仁的,登时一个头两个大,躬着背走了过来。
    一见带人来的就知道是为的啥。
    又不能装作看不见吴又仁冲他递过来的眼神,只能照意思问旁边的小姑娘。
    “这是你做的?”
    小药瓶从货架上拿出来,上头落上了薄薄的一层灰。
    周欢点点头。
    纪郎中苦恼的抿着嘴,“你这个是治疗什么病的呢?”
    周欢想了想,不能说过敏性鼻炎,主要是因为说了他们也不懂,她以后不能见一次解释一次啊。
    这几日她和233 偷摸聊了聊,从他那学了一个新词:鼻鼽(qiu二声)
    纪郎中有气无力的眼睛忽的一睁,黑眼仁透亮。
    “你这个药能治鼻鼽?小姑娘,药能救人也能害人,你说这话你敢打包票吗?”
    “等会儿,鼻鼽是什么病?”吴又仁头一回见纪郎中这么惊讶,心里很是纳闷。
    他本来就酷爱医术,忽然听到一个自己没听过的名词儿一下子就来劲了。
    与此同时,他又撇愣了一眼小丫头。
    这小姑娘心思沉那,不告诉他舅不告诉他,最后等见了买卖人了说了实话。
    哼哼,听听她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是真的,我从小就有这病,几次差点都难受的跟要归西了似的,这方子还是我爹爹听了一位老郎中的偏方做出来的。”
    周满:“?”
    纪郎中眼下没时间搭理吴又仁在当间插的什么话,他活了这大半辈子,见过这种病,也看过不少的医书,可四处都找不到能根治这病的方。
    要知道,这病犯起来是要人命的。
    什么大夫都治不了。
    周欢听了也很认同,“但是我的药方也只能缓解,要是根治恐怕是不能够的,想根治的话还是得远离、、、远离让自己得癣的东西才行。”
    嗯。
    是个明白人。
    纪郎中不再让人站着了,这和同道中人说起话时间长着呢,一直站着哪行,得坐着说。
    让徒弟别泛丸了,快来沏茶。
    他说道:“缓解就好缓解就好,一口气吃不了胖子,咱们可以慢慢研究。”
    周欢呵呵笑了两声,假笑的很自然。
    哎呀,您就是吸了上下五千年的天地灵气也吃不下这个胖子啊。
    而在他们聊的很投入的时候,周满今早吃的菜粥和炊饼早在肚子里起了反应。
    一直忍着,想等姐说完话。
    这一盏茶了,还没说完,忍不住了,悄悄的走到他姐跟前,爬人耳朵上小心打报告。
    周欢看了看他弟的小脸都憋青了,心疼的冲他挥了挥手,还想让吴又仁陪着同去。
    吴又仁当然不愿意,他好容易在知识的海洋里扎了个猛子还没等敞开游呢就要给他支走。
    想滴美。
    周欢不在外人面前数落自家村的人,只趁纪郎中去后面戳徒弟小脑瓜的时候偷摸说小满刚进城,一个人不能走,走丢了咋整。
    但此时,周满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他说话都费劲,吱吱呜呜的:“不能、姐,我、我有图、图。”
    看把孩子疼的。
    快去吧。
    得亏是她昨晚上把看见的画出来了,要是没记错,这附近应该就有一个公用茅房吧。
    走不丢。
    周欢想的很好。
    但周满压根就没有去离的最近的那一个。
    不知道啥原因,这药铺子附近的茅房都爆满了,他最后逼得捂着肚子绕着集市跑了半圈才找到了一个有空位的。
    边跑还得边护着了自己腰间的小挎包。
    从松树村走前舅母给缝的小红包,说这色显眼一看就知道是咱家的,丢不了。
    里面装的是他姐做出来的药,都是小瓷瓶,还都是水滴滴的,金贵的很,他得护好咯。
    这一道,周满的小脸从红苹果变成了大白梨,又从大白梨变成了冻鸭梨,直到茅房里扑通扑通几声砸下去,小苹果才重新回归。
    等他脸上带笑的出来的时候,前后不到三秒钟他就在北风中僵住了笑容。
    这是哪啊。
    人咋这么稀少呢。
    他是跑了多远。
    打开怀里的图看看。
    ……没画。
    “大爷,您知道怎么去这吗?”
    “啊?哪?”
    “这。”
    “哪?”
    “这!”周满用喊的指着图上的十字标,眼前的大爷两眼昏花哪看得出这是个啥么东西。
    周满冲人鞠躬,皱着眉跑走了,赶忙又去找了下一个人问。
    一个问一个,全都不知道。
    他忽然很想站在原地哭一哭了。
    姐画的已经很清晰了,这些城里人咋就这么笨呢。
    …..他也笨,为啥进门出门就不知抬头看看药铺的名字叫啥呢,一点不如他姐机灵。
    这都出来多久了,太阳都升到头顶了,姐指定担心死了。
    “前面人让开让开!”
    远处,一辆翠红的马车咯噔咯噔的踏来,车夫一边喊人一边驾车,根本不看人。
    周满就是这样,先是委屈的想哭,接着又是被吓得闪到了一边。
    只看大冬天的,车夫眉毛都上霜了。
    同样都是冷,为啥只有他会上霜呢。
    一言难尽那,那是他急的汗冻伤了。
    他平时不是这样干活的,很有一名职业驾驶员的操守,但今天这里面坐的可是他的主子,他的主子病了,要寻茅房。
    四处都寻不到着急呀。
    奈何今天马车里又没有放夜壶。
    “呕——”
    “诶呀妈呀,我老儿吐了,快点的老李!”
    车夫老李一见到路边的茅厕比见了亲娘还亲切,“吁——”的一声紧着拉缰绳,扭头就冲枣红帘子里面的夫人通气。
    只见车上的夫人一身华贵的绸缎新棉被污秽的不像个样。
    抱着五岁的小娃娃就下了车。
    一边哭一边念叨:“娘给你找大夫,娘带你去燕京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娘一定让你好起来!挺住啊老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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