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进行的很顺利。
    羽弦稚生的气质天生与万物融洽,只要他不用本音说话,没人会察觉到这里站着的是一位男生。
    雨下的很大,但街道上依然有行人经过,每当行人们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都会为这个少女的美而停留片刻,直到走到街头拐角才会恋恋不舍地转过脑袋。
    她往雨里一站就是一道风景,大雨夹杂的风将她的裙边与银灰色吹舞的妖媚至极,随手按下一个快门键就能定格一抹惊艳。
    她同样也担任了人形广告牌的任务,拍照刚进行没多久,店里就开始涌入客人,这种大雨天气能把客人们都吸引过来,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了。
    宫本雪子在店里照顾着客人们,忙的不可开交。
    被薅羊毛的白泽理惠兴奋不已,接连拍了个爽,拍到某些奇怪的地方就发出低低怪叫。
    对于羽弦稚生她一点也没客气,有时让她站在邮筒旁,一会儿又让她站在衣装店的橱窗前,要么翘腿要么手指点唇,羽弦稚生虽然不喜欢穿女衣,但考虑到拍的好看这家店就有机会赚的多,各种姿势来者不拒,营业微笑层出不穷,最后连宫本雪子都忍不住了,忙碌之余往这边看来,总觉得这两个家伙的气氛太融洽了。
    客人们自己挑着衣服,她突然撑开伞也走了过来。
    “回去。”羽弦稚生立刻停下摆姿势的动作,“雨很冷,你穿裙子就好好待在屋里。”
    “我也穿裙子呀。”白泽理惠拉了拉自己的西装短裙。
    羽弦稚生扯了扯嘴角,关我屁事,你谁啊。
    “我可以帮你们。”宫本雪子说。
    “走开走开,不需要你帮忙,我们两个人就够了。”白泽理惠挥了挥手,有种被打断的不耐烦,拿出了身为老板的气势,“你去我柜台找餐点的电话,把午餐订了,等会拍完吃饭后拍下午场。”
    “你怎么跟她说话呢。”羽弦稚生皱眉,“不想拍的话就算了。”
    “请帮我们订餐,谢谢雪子大人。”白泽理惠很识时务,她很想说我才是老板吧!但没能说出口,羽弦稚生那一副拽拽的样子好似满脸写着我不缺钱我就是来玩的,我可以没有你,但你不能没有我。
    “您不要这样客气,我现在就去订餐。”
    宫本雪子低了低头,走了回去收起了伞,坐回了店内。
    明亮的白炽灯在她的头顶照耀着,她一页页地翻过订餐单子,找到了一家牛排店,羽弦稚生说他想吃牛排只是开玩笑,白泽理惠也只是当他在开玩笑,但只有雪子记住了。
    如果换做以前那副大小姐模样,她从来都不会听自己不感兴趣的,但心思全放在他身上后他就是自己的全部,他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无论他是否真的想要。
    同样的她还看了看钱包,白泽理惠的店利润很高,但那是人家的钱,给羽弦稚生点牛排她要用自己的钱,宫本家的人从来不会欠别人什么,她一直为此病态般的骄傲,但也是这份骄傲让她有种类似于母亲般的自信,得以站在羽弦稚生的面前,有胆量去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好累。”羽弦稚生说,女音都懒得伪装了。
    “再拍一张,最后一张了。”白泽理惠狂热道。
    “可你都说了不下十遍了。”羽弦稚生很不爽。
    “给你加工资,加工资,原来不是说一小时五千円么,加到六千円。”白泽理惠一脸渴望道,“把书包给我,我们接下来拍点服装的细节。”
    羽弦稚生把书包挂在她的肩膀上。
    不得不说,虽然艺术学歪了,但白泽理惠的审美还是不错的,拍出来的各种照片角度都很好,从上至下,由远到近,小腿到大腿再到绝对领域...绝对领域应该是她自己想看。
    这个女人真的不行,真的遭透了。
    当然如果雪子想看他肯定同意的,而且主动就把裙子拉起来了,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奇怪且合理的事情,收到不喜欢的人送来的玫瑰会觉得困扰,但收到喜欢的人送来的狗尾巴花就会觉得很满足,可人生往往不顺心,偷偷喜欢的人通常连狗尾巴花都懒得送自己。
    天气也很搭配呀,这种雨水天气一般给人哀伤的感觉,但搭配上这种洛丽塔裙衫,反而呈现出一种颓丧妖艳的华丽美感来。
    “这次你要表达出恋恋不舍的表情,仿佛有人要离开了,那个人坐在新干线上去往远方,你一边追赶一边哭喊着郎君不要走,没有郎君你我要怎么活啊。”白泽理惠下达命令。
    “请说人话。”羽弦稚生抱着胳膊歪头。
    “就是哭一下。”
    “滚。”
    “哎呀,表达出来嘛,就好像雪子不爱你了。”白泽理惠刚说出来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妈的玩的太嗨了,忘记这是他的本命线了。
    羽弦稚生用化妆成的狭长的眸子盯着她看,目露煞气。
    随后他似乎怀疑什么,低下了头去。
    这一瞬间他的低落神情被白泽理惠迅速捕捉,按下快门,然后盯着取景器里凝聚的美少女照片痴痴傻笑。
    “可以收工了吧?”羽弦稚生抬头说。
    “最后一张了,真的是最后一张了。”白泽理惠拼命点头。
    羽弦稚生懒得搭理她,迈开步子朝着店里走去,脚下的女士凉鞋浸透了雨水,脚底下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白泽理惠肩膀上的书包传来了手机铃声。
    这个孩子居然有手机?
    白泽理惠将照相机放进书包里,然后低头看羽弦稚生书包里的其它东西,里面有一根钓鱼竿,钓鱼竿旁边的手机屏幕正在发光,声音就是这台手机传出来的。
    可白泽理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手机,长方形,屏幕很大,连键盘都没有这要怎么打电话呀?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她瞬间懵了。
    泽野和树的来电。
    东大艺术成田校区的正统校长为什么会给这个孩子打电话?
    羽弦稚生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白泽理惠拿起从未见过的手机,手指发颤,按下屏幕上的绿色浮动的接通按键。
    电话一段传来欢快的老男人的声音:“吼呀,羽弦同学,我是泽野和树校长,先别急着挂我电话,话我就简单直接地说了,眼下不是我邀请你进入s班了,而是东大艺术的福泽克雄董事长亲自邀请。”
    白泽理惠一下子就懵了,懵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儿,脑子终于缓慢地回转过来。
    她颤声问道:“泽野和树?”
    “你是哪位?”电话一端疑惑道。
    “我是白泽理惠......”
    但泽野和树并没有认出她来。
    泽野和树根本不知道这个学妹的存在,只是她自己以为他是知道的。就像是出去一起吃饭的闺蜜,总会有人在饭桌上叫着我有一个朋友怎么怎么样,我另外一个朋友如何如何,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你在吹牛逼,人家根本没打算带着你一起玩,都不在一个位面。别见了人家一面跟人家说了一两句话就把对方自认为是自己的朋友了。
    大雨幽蓝,心绪孤寂。
    白泽理惠转头,怔怔地看了一眼店里正在跟客人们说话的雪子,宫本雪子不是对自己说那孩子没有被邀请去s班么,到底是她在说谎还是这个孩子在说谎......
    不,不可能,雪子不可能会对自己撒谎,她一直都以这个孩子而感到骄傲,如果她知道肯定会在员工们的面前炫耀的,如此看来雪子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那个孩子撒谎了,可他为什么要拿这种事欺骗雪子。
    白泽理惠的目光穿透雨水,望着面色僵硬的羽弦稚生,咽了咽口水。他甚至连我也一同欺骗了,之前自己对他说的那些话,眼下光是想起来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要不要......拆穿他呢?
    果然要跟雪子说一下的吧,这么重要的事情。
    白泽理惠心脏跳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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