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于渊觉得自己的建议十分中肯,也很符合玉青时的现状。
    毕竟玉青时在此是个绝对特殊的存在。
    那个只知道听娘话的薛强,从方方面面而论,就没有一处适合她。
    然而玉青时看起来并不是很想接受他的建议不说,甚至还觉得他有点儿什么大毛病。
    宣于渊深感受辱,不肯放弃蹦跶着撵上去,想跟证明自己的建议是无比正确的。
    玉青时被他叨叨得实在烦了,啪的一下把手里浸了冷水的帕子扔回盆里,没好气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嫁?”
    宣于渊怔了一下,无语道:“不想嫁你对他那么热情作甚?”
    “热情?”
    “你除了脑子,眼睛也有毛病?”
    她跟薛强说的话还没超过五句,哪儿能看出来她分外热情?
    宣于渊看出她眼中明显的鄙夷,顿了一下强行挽尊。
    “我不跟你说这种没用的废话。”
    他说完气愤不已地杵着拐蹦走了,玉青时看着他透着无声悲愤的背影默然无言。
    “这人什么毛病?”
    她嘀咕完低头看向水面,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脖子上被掐出淤痕的地方。
    秦大娘扑过来的时候,她原本是可以躲开的。
    可她故意没躲,生生让自己的脖子上添了这么道伤。
    后来又刻意引导着村民往秦大娘撞邪发狂的方向上想,为的就是看到眼下这样的局面。
    有了今日之事,秦大娘再说什么大概都不会有人相信。
    等受足了磋磨,秦大娘心中自然会生忌惮,往后大约也不敢再来无故惹事儿了。
    她弯腰把盆里的帕子抓出拧干敷在脖子上,被冷水刺到的瞬间吸了口凉气同时唇边溢出一抹不明显的笑。
    “一道伤换长久的安宁,不亏。”
    一大早就闹腾了半天,秦老太心疼玉青时,撵着她进屋休息。
    玉青时前脚刚进屋,宣于渊就蹦跶着出了门,把正在院子里玩儿泥巴的元宝抓进了侧屋。
    元宝人不大,但还挺记仇。
    他记着不久前宣于渊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让自己出去帮忙的事儿,气哼哼地抱着小胳膊不满道:“你找我有事儿?”
    宣于渊被他这德行气得笑出了声,冷笑道:“臭小子,你薛强哥哥回来了,于渊哥哥就不值钱了是吧?”
    元宝听不出他字里行间的怨气,听他说起薛强脸上立马就绽出了笑。
    “那是,薛强哥哥最好了。”
    “不光对我好,他对姐姐也好。”
    宣于渊一口郁气哽在胸口险些没上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他到底多好,你跟我说说?”
    元宝不愿,瘪着嘴说:“你又不认识薛强哥哥,我凭什么跟你说?”
    宣于渊忍着想拎着这臭小子暴打一顿的心,极力压制心口翻涌的暴躁,故作不屑挑眉道:“我瞧你是根本就说不出来吧?”
    他说完啧了一声,唏嘘道:“要我说,他根本也就不好,否则你怎会连他好在哪儿都说不出来?”
    “算了算了,你豆芽菜似的什么也说不明白,我去问老太太。”
    元宝短短人生小六年,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说作什么都不懂。
    宣于渊精准踩中他绝对不能踩的小尾巴,气得他当场就张开双手一下蹦到了宣于渊的面前。
    “你不许走!”
    “谁说我说不明白?我什么都知道!”
    宣于渊抱着胳膊眯了眯眼,口吻满是不确定。
    “真的?”
    “可我还是觉得,你奶奶说的会比较清楚。”
    他伸手扒拉着元宝的肩膀要把他推开。
    元宝着急证明自己,牙一咬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靠着蛮力把宣于渊手里的拐杖抢走扔到一边,叉着腰瞪圆了眼说:“不行!”
    “你必须听我说,不然我就不让你走!”
    宣于渊迫于元宝带来的强大压力,一脸为难地蹦到床边坐下,惋惜地叹了口气,兴致不高地说:“行,你说吧,我听着。”
    他表现得如此无奈,元宝气得鼻子都冒了烟。
    他卯足了劲儿憋足了心思,手舞足蹈地跟宣于渊描述起薛强的好。
    宣于渊一开始还能装作浑不在意,可听着听着,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
    这突然冒出来的黑小子,真就这么好?
    可他瞧着怎么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元宝说得兴起,见宣于渊一脸冷沉也不接话,忍不住跺了跺脚,生气道:“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我说的你都听见了吗?”
    宣于渊撑着床边蹦起来,弯腰把地上的拐杖捡起夹好,意味不明地望了跳脚的元宝一眼,幽幽道:“小子,像你说的那么好的,那就不是人了。”
    元宝懵了,鼓着腮帮子说:“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那是你臆想出来的神仙。”
    “还有,你知道他为什么对你姐姐好么你就高兴?”
    薛强一见着玉青时,就恨不得直接把眼珠子粘在玉青时的身上。
    这人说不定就是看中了玉青时的姿色这才如此。
    只知道看脸的男人,算什么好玩意儿?
    宣于渊的缺德贯穿日常,话说了一半扔下元宝就往外蹦。
    元宝再三呼喊没能把人留住,只能是气鼓鼓地咬着牙追出去找他算账。
    院子里,秦老太正在烧火做饭。
    宣于渊热情洋溢地凑上去帮忙,心意是到了,可技术却欠了些火候。
    见他被灶膛里飘出来的烟熏得不住咳嗽,秦老太好笑地拉开他,说:“火不是这么烧的,柴也不能一次扔进去。”
    “像你这么扔柴,再旺的火也烧不起来的。”
    宣于渊用手抵着嘴忍住咳嗽。
    可不等他说话,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元宝就重重的哼了一声。
    他斜眼看着宣于渊,骄傲得眉毛都险些飞出了脸。
    “连烧火都不会,薛强哥哥跟你可不一样,他什么都会!”
    宣于渊手中的木柴闻声而断,抓着两截木柴暗暗咬牙。
    秦老太没注意到他的狰狞,听到元宝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一边往锅里加水,一边说:“你薛强哥哥确实是厉害,也是出了名儿的能干。”
    “之前咱家这院子的泥墙找不到人糊,还是薛强来帮忙弄的,篱笆也是薛强跟着打的。”
    她说着回头望了眼玉青时的屋子,笑道:“就连迟迟屋里的那个小柜子,也是薛强亲手打的,否则咱家哪儿有请木匠的银子?”
    元宝听得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就是就是,薛强哥哥人可好了!特别的好!”
    咔嚓一声,宣于渊手里的两截木柴变成了四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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