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答应了第二天一起出去转转,可玉青时其实也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向林镇就这么巴掌大点儿地方,也不像汴京城似的有这样那样的引人前仆后继的各色景致,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前头一条正街,可那街来回走三圈也花不了一个时辰。
    她原本想着等把午饭安排好以后在门前随便转转得了,可谁知一大早天刚亮,宣于渊就两眼绽光兴冲冲地扑到了院子里。
    玉青时的手里还拿着个火折子,准备引火做早饭,猝不及防看到一个人影裹着风冲进来,直接就愣在原地忘了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宣于渊扫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火折子,想也不想劈手将碍事的火折子夺走随意搁置在石桌上,自然而然地牵住了玉青时的手腕,嘴里还说:“走走走,一会儿迟了就来不及了。”
    玉青时???
    她一时没顾得上手腕上多出来的那只手,忍不住茫然道:“什么来不及?”
    “总之就是要来不及了。”
    宣于渊打断玉青时的迟疑,直接把人拉到门外,不等玉青时出声就双手掐住她纤细得过分的腰,手上用力往上一提,玉青时只觉得眼前毫无征兆地晃了一下,脚底脱离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等她视线再定格时,人已经从地上转移到了马背上。
    这马是宣于渊不知从哪儿牵来的,皮毛油亮异常威武。
    缰绳随意地拖在地上,因为背上突然多了个人的缘故,马蹄搓着地面动了动,却异常温顺没做出什么吓人的大动作。
    玉青时由上而下地看了一眼,呼吸无声微窒,本能地张开手指去抓马背上的鬃毛。
    宣于渊以为她不会骑马有些吓着了,下意识地说:“别怕。”
    “我在这儿呢,摔不着你。”
    他说完单手抓住马鞍一角,脚下带起一阵不明显的风,一个翻身动作极为利落地落在了玉青时的身后。
    马背上的位置算不得多宽敞。
    玉青时身形娇小,坐下去仍有空余,可这空余再加上一个宣于渊,就显得很微不足道了。
    感受到身后透过衣料传来的避无可避的不属于自己的温热气息,玉青时的后背都瞬间紧绷了起来,就连呼吸都在刹那间轻了几分。
    这段时间宣于渊跟她单独相处时,总会有一些看似寻常实则处处都像是在圈地盘似的小动作。
    例如帮玉青时理一理不知什么时候乱的头发,帮她夹菜,甚至是趁着玉青时不注意,捏一捏她总是带着几分凉意的耳垂,说话的时候,也总是会找到机会凑得更近一些,有时候甚至连呼吸都会打在玉青时的脸上。
    这样的动作透着些许与旁人不同的亲密,又让人无从拒绝。
    偏生宣于渊很知道如何把握尺度,总是能把自己那些不安分的小动作把控在一个能让玉青时察觉到,但是又不会立马把她触怒的界限之内。
    玉青时一开始还会皱眉,时间长了索性就装作什么都没感觉到,直接装傻。
    可今日与往日都不同。
    对一男一女而言,两人同坐在一个马鞍上,这样的距离过于近了。
    甚至还说得上是冒犯。
    在宣于渊的手想越过自己的腰去拉扯缰绳时,玉青时的动作比脑子里的反应更快,不由分说地摁住了宣于渊的手。
    她紧着嗓子说:“你要干什么?”
    因为身高的缘故,此时的宣于渊的视线轻易就能越过玉青时绷得死紧的肩膀,看清她所有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慌张。
    玉青时为了摁住他,不得不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她的手比起宣于渊的小了一圈都不止,还白得惊人,就这么叠搭到一起,撞入宣于渊眼中时,却是一副再和谐不过的画面。
    仿佛是天生就该如此。
    他仗着玉青时不敢回头看自己,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颤抖的指尖,笑道:“当然是骑马带你出去玩儿啊。”
    “迟迟,你别那么紧张,我骑术很好的,不会摔着你。”
    玉青时被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德行气笑了,不等从不断冒泡的脑子里揪出一条骂人的线索,刚刚还被自己老老实实摁着的手就挣开了,动作很是自然地往下滑了一小截,抓住了垂了大半在地上的缰绳。
    他抓着缰绳往后拉了拉,刚刚还安安静静瞪着地面的马受力往后仰了仰脖子。
    好不容易往前坐稳的玉青时顺着这股力就往后跌入了宣于渊张开的怀里。
    宣于渊心满意足地喟叹而笑,腾出一只手来圈住玉青时的腰,在她耳边笑着说:“坐稳了。”
    话音落,马蹄扬空而起。
    玉青时糊成一团的脑子没能等到清醒的机会,就被迎面砸来的风迷了眼睛。
    马跑得很快。
    风也很大。
    除了呼啸而来的风声,还有马的嘶鸣,玉青时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身后那人平稳的呼吸。
    还有他的心跳。
    不快不慢,一下又一下地透过胸腔砸到玉青时单薄的后背上,生生把她砸得忘了言语。
    玉青时不知道宣于渊打算带着自己去哪儿,也不知道这狂奔的马什么时候会停。
    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可此时此刻感受着身后那人因笑而振的胸口,还有他时不时拂过自己耳边的呼吸,她一点儿也没觉得慌,甚至还有几分说不出的踏实。
    她深吸一口气,也懒得再跟自己较劲儿,索性彻底放松了脊背窝在宣于渊过分宽厚的怀里,眯眼看着道旁不断往后退的东西,拧着眉说:“去哪儿?”
    风声太大,以至于宣于渊其实不太能听清玉青时说的是什么。
    一句整话传入他耳中时,几乎都是碎的。
    但是看着玉青时全然放松靠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他的心就失控地开始融化。
    软得下一秒就能滴水。
    他在无尽的风声中微微低头,状似不经意,很轻很轻地在玉青时的头顶轻轻地亲了一下。
    玉青时只觉得头顶热了一瞬,还没等回神,就听到宣于渊含笑的声音:“别急,一会儿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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