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性子急躁,又被人捧得飘了心思,早就听不进去皇后这样的话了。
    可面对自己敬重的生母,他哪怕心里有再多不愿,也能只能是忍着憋屈点头。
    皇后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的不满,头疼地摇摇头,轻轻道:“至于拉拢定北侯的事儿,你先别心急。”
    “定北侯是皇上的心腹,与皇上有战场上的生死之谊,这样的人若是好拉拢,那他也不会得皇上重用这么多年的可能,但是这事儿不是没有法子,但是还要等一等。”
    太子听出皇后未尽的话外之意,眼中一亮难忍心急:“母后,您有法子?”
    皇后勾唇幽幽浅笑,淡声说:“定北侯多年前曾遗失个女儿在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暗中找寻,这是汴京城中不少人都知道的事儿,据本宫听闻,那个走失多年的女儿,似乎在最近找到了。”
    太子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拉拢定北侯,乍一下听到这话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皱眉。
    “这跟我想拉拢定北侯有什么关系?”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说:“你知道找回来的那个女儿是什么身份吗?”
    “定北侯原配嫡出长女,不管是出身还是血脉,放在汴京城中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尊贵,这样的一个姑娘,若是能将她纳入你的房中,你说定北侯还能对你不搭不理吗?”
    太子府上美色不少,听到这话倒也不见心动之色。
    他迟疑道:“可是定北侯膝下早有二子一女,与其在这个不知是什么货色的人身上费工夫,为何不在另一个身上花时间?这个刚被找回来,什么资质什么姿色还不好说,跟定北侯也不亲近,可定北侯膝下的大小姐玉青霜却是出了名的美人儿,还很得定北侯宠爱,这个大小姐岂不是更合适吗?”
    “虽说太子妃早就有了,可以定北侯府的家世,入府做个侧妃也不是不可。”
    说起这个,皇后就忍无可忍地剜了毫无自觉的太子一眼,没好气道:“本宫倒是想让定北侯将他的女儿许给你做侧妃,若不是你不争气,养了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去年本宫就该为你去定北侯府提亲了!可一说起就被定北侯夫人和老封君挡了回来,不然你以为为何会耽搁到现在?”
    太子自知理亏抿了抿唇没说话。
    皇后想起被定北侯夫人推拒的场景还是气得胸口疼,气不过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沉沉道:“玉青霜你就不必想了,她虽是占了嫡出的名分,可生母只是个商贾之户的出身,哪怕是个侧妃,也一定是要对你有助力的,一个商户之女,对你助益没另一个的大。”
    “而且玉青霜一直在定北侯膝下长大,定北侯虽是疼爱有加,可不见得会愿意为了一个嫁出门的女儿冒险,但是另一个就不一样了。”
    定北侯与原配夫人感情甚笃,对原配所出的女儿定是会不惜全力的宠爱。
    再加上女儿多年不在身侧相伴,心中亏欠肯定不少。
    这份不可说的亏欠,就是一个绝佳的利用之处。
    皇后深吸一口气平息怒气,转头看了太子一眼,低声说:“这位姑娘过不了几日就会抵达汴京了,这个小姑娘一直流落在外,听说在被寻回之前,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想来是没见识过多少好东西,也不曾感知过多少温存的,她刚回汴京,不知道不清楚的地方太多了,这种时候难免会困惑慌乱,如果有人能在她遇上麻烦或困惑的时候出手相助,说不定本能的就会信任给她帮助的人,你说呢?”
    太子在大事儿上没多少脑子。
    但是说起风月之事,他立马就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
    想俘获一个空有尊贵实质上却是个村妇的姑娘,在他看来简直是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儿了。
    等将定北侯一心想弥补亏欠的女儿拿到手,还怕定北侯会对自己不假辞色吗?
    见他了然,皇后低低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而已,算不得多大的难事儿。”
    太子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正想走时,突然转头奇道:“对了,母后说的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皇后闻言扬起的唇角往下拉了一瞬,不满道:“你府上的人还少吗?就这么着急?”
    太子嗐了一声,没什么正色地说:“母后您多想了。”
    “我这不是想着事先打听好,顺便再备下一份合适的礼,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吗?”
    皇后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烦躁地摆摆手,说出三个字:“玉青时。”
    “玉青时?”
    太子眼中精光一闪,勾唇道:“名儿倒是不错,要是能人如其名,给个侧妃之位也算不错了。”
    太子心满意足地出了宫,皇后独自坐了良久,叫来自己的心腹嬷嬷,低声叮嘱:“定北侯寻了多年的女儿终于找回,等人到了,肯定要设宴接风,你事先准备一份合适的礼,等到时候亲自送过去以表庆贺。”
    老嬷嬷是跟了皇后多年的人,听到这话先是低声应了是,转而又忍不住担忧地说:“娘娘,这位说起出身尊崇,可到底是在乡野之地长了多年,要是个得体的也就罢了,可万一沾染了乡野之地的那些庸俗之气,贸然把人弄去太子殿下的府邸中,会不会不太好?”
    皇后听出她话中明显的担忧撑不住笑出了声。
    她慢悠悠地说:“嬷嬷,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纵然是入了太子府,她又能翻出什么浪呢?”
    “后宅内院之中磋磨人的法子多了去了,她若是能给皇儿带来些许好处,那本宫倒是不介意护她性命,可要是连这点儿益处都无的话,深宅大门之中,想要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死去,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不说旁的,单是咱们的太子妃就一定容不下她,哪儿用得着本宫操心?”
    “至于能不能成气候,且等着再看看吧。”
    与此同时,定北侯府。
    定北侯府早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就陷入了无尽的欢喜之中,从上到下都在为迎回玉青时做准备。
    定北侯夫人事必躬亲,从住的院落再到院子里大小摆件,以及屋子里的从大到小的各种玩意儿都亲自过问挑选,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全都搜罗到玉青时的院子里去。
    可在说起原配夫人留下的嫁妆时,她就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了。
    她胆子小,也本分。
    这么多年了,始终不曾动过原配夫人留下的东西半分。
    这些东西封存多年一动不动,早就积了无数灰尘,若是想清扫整理全都交给玉青时,势必要开库房。
    可她不敢。
    侯夫人踌躇许久,熬得眼珠子都红了,终于是没忍住去找了定北侯商量。
    她去的时候,定北侯正拿着一封信在烛火上烧。
    纸张灰烬缓缓落地,烛火跃动的影子倒影在定北侯的眼中,反衬出的是无尽冰寒。
    侯夫人下意识地顿了顿,忍不住说:“侯爷?”
    定北侯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说:“怎么这时候来了?”
    “找我有事儿?”
    侯夫人捏着袖子纠结了一下,忍着不安小声说:“妾身来是想问问,夫人库房里留下的东西是否需要整理?”
    像是怕定北侯误会自己的意思,她连忙道:“按规矩,夫人留下的东西应当是要交给大小姐的,可是库房关了数十年,经年累月的也无人打扫,等大小姐回来了再贸然交付,只怕是不妥当,所以妾身就想着要不先收拾收拾,也省得大小姐回来见着会不高兴。”
    她谨小慎微惯了,一句话得想很多遍才敢说出口。
    鼓起勇气说完了,也是一脸的惴惴不安。
    她在紧张,可也在为玉青时的回来做足了完全的准备。
    生怕有一丝怠慢。
    定北侯想到后院里收拾出来的那些东西,咬紧牙关用力闭眼,沙哑道:“先不急。”
    “等本侯确认个真假再说。”
    侯夫人茫然眨眼,缩了缩脖子没敢接话。
    真假?
    这代指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除夕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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