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族长的描述,秦殊他们三个心中萌生好奇,究竟是何奇怪之物,能让族长和一众村民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纷纷凑近查看,族长身旁一名年轻农夫用粗布包着一件烧的漆黑焦烂,类似木头材质的物件,小心翼翼的呈了上来。
    曹方低头审视片刻,揣测道:“这看起来应该是祠堂里的木头制品吧,兴许是烧毁的几案,又或是烧烂的门窗、房梁之类。”
    秦殊也跟着说:“昨夜火势太猛,任凭什么东西也都烧的灰飞烟灭了,单看眼前这半截烧焦的木头,根本猜不出它之前是何物。”
    范勇则问道:“这烧焦木头有何诡异之处呢?”
    话音甫落,还没等族长给众人介绍,这烧焦的木头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发出了声音,这声音与族长语调相同,清晰而洪亮的说道:
    “圣人云:‘礼有五经,莫重于祭’,又云:‘有水火盗贼,则先救祠堂’,祖宗牌位是我曹家之本,是我曹家之始,不可不救!今日我曹家子孙哪怕粉身碎骨,也务必要将祖宗牌位从火场中救出!”
    秦殊、范勇他们见状大吃一惊,曹方一家更是目瞪口呆的望着粗布包裹着的这块焦木。
    族长一行人却早就领略了这焦木的特殊功能,此时已是见怪不怪,族长无奈笑道:“各位看到了,这就是这块木头的诡异之处。”
    秦殊深吸一口气,抬手从粗布上拿起焦木,仔仔细细的观察了起来。
    这焦木看上去并无任何玄机,与柴堆里任何一块烧焦的木头别无二致,可它却仿佛被施加了某种术法,能够发出与族长一模一样的声音。
    “如果我没有记错,它说的这番话,应该是昨夜族长站在祠堂外所说,这焦木应该是通过某种能力,将这番话录……”秦殊差点脱口而出“录音”二字,但马上反应过来古代人并不懂得录音技术。
    对于他这个穿越者而言,焦木的机制很好理解——这大概就是个录音机,随机录音,随机播放。
    但对于面前的古人们来说,焦木的机制就稍显新奇一些。
    不过曹方很快就明白过来,说道:“秦兄的意思我听懂了,这焦木就像鹦鹉学舌,将昨夜族长的话记住,再复述出来,只不过它的模仿能力太强,几乎就像是族长亲口又说了一遍似的。”
    “不错。”秦殊轻轻点头道。
    族长闻言却是大骇,指着焦木问道:“这物件到底是如何产生的?留在身边,会不会带来祸殃啊?”
    范勇颇为博学,对此物有所耳闻,当即站出来解释道:“此物在天灾中自然形成,因为沾染了天灾之力,故而有着一些诡异的能力。每每有天灾诞生,天灾中便会产生这一类物品,它们的能力和形态各不相同,被统称为‘灾变物’。”
    “灾变物?”族长一听到这名字,便顿时面露嫌弃,摇头道,“想来必定是什么不祥之物!还望三位带走处理,千万莫留在我曹家村里祸害村民。”
    这话说完,那灾变物突然又开始发声:
    “圣人云:‘礼有五经,莫重于祭’,又云:‘有水火盗贼,则先救祠堂’,祖宗牌位是我曹家之本,是我曹家之始,不可不救……”
    听到这块焦烂的木头再次发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老族长只觉得毛骨悚然,连忙后退两步,避开这诡异之物。
    秦殊却觉得它颇为有趣,当即拿在手中,又问范勇道:“范兄,这些灾变物一般都是怎么处理的?要销毁吗?”
    范勇摇头道:“想要销毁灾变物可并不容易。说来也是有趣,天灾之眼尚且可被摧毁,这灾变物却能熬过天灾,幸存下来。据我所知,灾变物往往有两种处理方式——有些灾变物能力独特,颇具利用价值,就被获得者留为己用,当作工具;另一些灾变物的能力过于凶戾,靠近则会有灾祸,这类灾变物被妥善的封存保管,与人隔绝。”
    秦殊听完之后轻轻颔首,晃了晃手中并不沉重的焦木,评价道:“我觉得这焦木的能力很有意思,也很有利用价值,并不用封存保管,可以留在身边使用。”
    范勇也表示赞同,认可的说:“目前看来,这焦木的能力的确与人无害,只是不断重复它记录下来的话语。秦兄完全可以留着自己用,或者等回到学院,将这灾变物转交给董夫子处置也可。”
    秦殊却连忙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即便是我不想要的东西,我也不会施舍给别人。这灾变物我还是自己留着吧。”
    范勇和曹方闻言一怔,原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这么理解的。
    “这次天灾是由秦兄亲手平息,这灾变物也理当秦兄自己处置。”范勇微笑道。
    不料就在此时,秦殊手中漆黑的焦木却再度出声,只是这一次,它所发出的却并不再是族长的声音,而是秦殊的声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即便是我不想要的东西,我也不会施舍给别人。这灾变物我还是自己留着吧。”
    众人俱皆大惊。
    族长先是惊愕的看着灾变物,随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道:“唉!这劳什子终于不再学我说话了!”
    曹方却是眯着眼睛揣测道:“莫非这灾变物还会认主?他只会重复自己主人的话?之前族长是它的主人,它便重复族长的话,眼下秦兄变成了它的新主人,它便模仿秦兄?”
    对于灾变物的行为,秦殊却有另一种推论。
    他望向手中焦木,清了清嗓子道:“‘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能空手打老虎、徒步过河,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人,还不够格成为我的对手。”
    一旁范勇和曹方一听,顿时觉得大有裨益。
    “‘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原来是这个意思!”
    “秦兄此言大善,小弟受益匪浅!”
    尤其是曹方,因为他刚刚步入肉身悟道的途径,每听闻一句《抡语》新解,都会觉得大有帮助,秦殊连续注解了两句《抡语》,更是让他的肌肉变得更加健硕。
    但秦殊说这句话的意图却并非是帮助曹方悟道,而是在试验灾变物。
    等到这句话说完后不久,那灾变物果然再度发声,这一次它发出的仍然是秦殊的声音,只是内容却更新了:
    “‘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能空手打老虎、徒步过河,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人,还不够格成为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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