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刚从董夫子书斋出来,门外候着的范勇和曹方马上一左一右簇拥过来。两人本欲开口问问夫子交代了些什么,但猛然想起先人“天灾不可妄议”的训诫,嘴唇动了动,却是没发出声。
    秦殊见状一笑,亲切搂着二人肩膀,说道:“我方才将去曹家村传道授业的提议说了,夫子当场便答应了。夫子说这是大功德,是大好事,他会全力支持。”
    “当真?这太好了!”曹方兴奋的一挥拳头,激动的说,“若曹家村民真的能肉身悟道,日后便可少受些劳作辛苦了。”
    范勇也不免感慨道:“夫子所言不虚,这的确是大功德、大好事。”
    曹方心念村邻,当即便说道:“秦兄,曹家村逢此大难,此时正值百废待兴之际,我稍后想向夫子告假几天,回村帮衬帮衬,你何不趁此机会与我同去,顺便为村民们讲授《抡语》?”
    “这主意好。”秦殊微笑着应承,刚准备约定与曹方再次返回曹家村,忽而想起兵家告了他一状,巡查监的监吏不日便要来书院查他。
    “实在抱歉,曹兄,这次我恐怕不能与你一同回村了。”秦殊有些遗憾的说,“咱们征伐天灾前遭遇的兵家跑到巡查监告我黑状,污蔑我是歪门邪道,夫子说这几天监吏会上门来查验我一番。”
    “竟有此事?”
    曹方范勇闻言都是义愤填膺。
    “想来是秦兄出手教训兵家,扫了他们的颜面,引得他们挟私报复的。”范勇摇头道。
    “兵家这群人看起来五大三粗,没想到竟这般小心眼。”曹方也不免抱怨一句。
    秦殊笑了笑,宽慰两人道:“无妨,我问心无愧,自是不怕巡查监来查。”
    范勇亦是认同颔首道:“巡查监监管诸子百家,素来明察秋毫、赏罚分明,绝不会听信谗言,冤枉秦兄的。”
    “只可惜秦兄因此事耽搁,不能同我回村了。”曹方有些遗憾的说。
    秦殊却是笑笑,伸手从袖中掏出一物,晃了晃道:“我虽不能去曹家村,但并不妨碍我传道授业。莫忘了还有此物。”
    范、曹两人一看,顿时大喜道:“灾变物!”
    “正是灾变物。”秦殊笑吟吟道,“待我回房念上几句《抡语》,再让它刻录下来,曹兄届时只需拿到村中给村民们听,即便我不到场,也能日夜不休的为他们讲学了。”
    曹方欣然称赞道:“此计大妙。”
    商讨完毕之后,秦殊便拿着灾变物回寝居录音了,之前他都是一句一句的解读《抡语》,因此灾变物翻录下来的也只是一句,但既然要给村民们传道,录下来的语句自然是越多越好。
    因此秦殊深吸一口气,陡然加快语速连贯说道: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肉身悟道之人的身材会变得愈发高大,如果用武器钻上去,就会发现皮肤也变得更加坚硬,动作也变得飞快,明明看着在眼前,忽然就绕到了敌人的背后。
    ‘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日’,孔子去东边找人打架,两个小孩见到他来了,开始讨论他的对手是否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看上的钱,就会用尽各种方法把它夺走……”
    一直说到一口气用完,秦殊才放下手中灾变物,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片刻过后,这灾变物便又开始鹦鹉学舌似的开始重复秦殊的话: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肉身悟道之人的身材会变得愈发高大……”
    令秦殊颇为惊喜的是,灾变物居然将他这番话一字不差的全部翻录了下来,并且清晰的转述了出去。
    “没想到这小玩意的容量还挺大,这样一来,即便我不亲自去曹家村,也能不停的给村民们洗脑……咳咳,传授知识了。”
    秦殊喜滋滋的想着,当即便将录好音的灾变物转交给了曹方。
    曹方小心翼翼的将其收入行囊,便去找董夫子告假还乡。
    秦殊完成了任务,反正也闲来无事,干脆伙同范勇去厨房作威作福。可怜厨房里的一众厨子没消停两天,就再度落入了秦殊的魔爪当中。
    ……
    一夜转瞬过去,这一晚秦殊睡得香甜。
    睡在自己寝居就是比寄人篱下更加安稳踏实,何况枕边还没有烦人的曹方贴着耳朵喋喋不休。
    翌日清晨,朝阳刚刚浮出东方,院子里的麻雀们便叽叽喳喳的聒噪起来。
    秦殊在清梦中被吵醒,却不想马上起床,伸了个懒腰,闭着眼听着小鸟们开晨会。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院子里的麻雀突然“扑棱棱”振翅而飞,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范勇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秦兄!秦兄起床了吗?”
    “起了起了。”秦殊忙睁开眼睛,穿上衣衫从榻上起身。
    范勇推门进来,语带紧张的说道:“巡查监来人了。”
    “哦?巡查监的监吏这么早就来了?他们办事效率倒是蛮高。”秦殊并不慌张,微笑说道。
    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打量范勇,却看到他脸颊微红,神情有异,姿态中还透着一股扭捏,上一次见到他露出这副表情,还是在上一次……咳咳,还是遇见曹方的妹妹卉儿那次。
    “范兄这是怎么了?又见到漂亮姑娘了?”秦殊随口调侃了一句。
    不料范勇登时大惊,目瞪口呆的望着秦殊,颤抖着问:“秦、秦兄怎知道的?”
    秦殊哈哈一笑,微笑着说:“还真让我给说中了,范兄你见到姑娘的表情也太明显了。”
    “当、当真?竟会如此明显?”范勇被说的脸颊发红,拼命调整表情,试图让自己恢复正常。
    “这次是哪来的漂亮姑娘?”秦殊见范勇羞怯难堪,连忙岔开话题问道。
    儒家思想讲究男女有别,书院中一般是不会出现女子的。
    范勇两手拽着衣角,低着头红着脸,声音怯懦的说:“是……是巡查监的监吏……这次巡查监派来查验秦兄的,是一位女……女监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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