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周二,距离第一个项目开始还有整整一个星期。我难得没有什么课,却仍旧和塞德里克对不上时间——他今天的课特别多,简直是从早上到晚,连晚餐时间没能准时出现在赫奇帕奇长桌上。
    洛丽斯明明也没有特别主要的课程,却整天神出鬼没——我已经快两天没有和她在课间里完整的说上话了。晚上回到宿舍询问她忙些什么,她也不曾给我正面回答。
    可能是我今天跑来吃饭的时间有点早,赫奇帕奇长桌上坐满了我并不是很熟悉的低年级学生,连那个令人讨厌却至少可以同我聊上几句七年级级长义务的莱纳德都不见了身影。
    我无聊的用叉子划拉着盘子里的豌豆,觉得自己今天没有什么胃口——双胞胎就是在这个时候绕过格兰芬多长桌,神神秘秘的找上我的。
    他们要我跟着一起去“老地方”。
    我实在是太无聊了,哪怕他们想让我去禁林边缘牵着海格的炸尾螺散步,我恐怕也会点头答应尝试一下。
    由于正是晚餐时间,在走廊里游荡的学生很少,大多数人都去了灯火通明的礼堂,我们一路上非常安全的躲开了其他人的眼睛。
    ……
    “你真的确定这是个咒语?”我怀疑的看着弗雷德说。
    他刚刚递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像诗歌一样的语句。
    “我都和乔治演练过无数次了。”
    他说着高傲的拍了几下胸脯,然后挤着我和乔治坐了下来,迫不及待的催促我对一个小木盒子念咒。
    原本和乔治并排坐着我就已经觉得有点拥挤,弗雷德的加入则让我瞬间感觉到窒息。
    这次的有求必应屋是乔治负责开启的,一进去我就感受到了浓厚的格兰芬多氛围——这是一个以暗红色,金色,黄色,深褐色为颜色基调的房间,虽然我没有去过格兰芬多的休息室,但我想眼前的这个屋子跟他们天天待的地方大概没差。
    和赫奇帕奇休息室一样,格兰芬多的休息室也有个壁炉,壁炉面前也放着沙发椅——但问题就在于这个。
    有求必应屋里只出现了一把沙发椅。
    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把窄小沙发椅只能坐下两个人,尤其是在考虑到双胞胎的块头以后——我甚至在开始的时候怀疑过他们两个坐下去之后还能不能在中间挤入我的半条大腿。
    我的肩膀都被他们从两边挤得变了形,不得不弓着腰才得以让自己的上半身从这过于紧密的距离中喘口气。
    “……我就只念一次哦。”顶着两边来自双胞胎的灼灼视线,我为难的看着纸条,大声念出了上面的话:“滚滚热锅我的爱,沾满糖浆的碗筷,我的感情深似海,等你回信的到来。”念毕,我用魔杖戳了戳那个小木盒子。
    无事发生。
    我抿着嘴没吭声——我开始合理的怀疑这又是他们的一个恶作剧,他们两个最近总是在一起捣鼓恶作剧商品,虽然他们还没有给我下过套,但我在心里一直警惕着这种情况的发生。
    但如果这是恶作剧,双胞胎早该在我读纸条的时候就开始捧腹大笑了——他们两个呆呆的隔着我看向彼此,嘴张着却什么也没说。
    “我这辈子都没听过比这还要干涩的朗诵。”半晌后,乔治率先打破了沉默,说出的话成功得到了一枚来自我的怒视。
    “是啊兄弟,这么热情似火的语句都能被她念成这样——我这个伟大的诗人要哭了。”弗雷德做出一副捧着穴口、伤心欲绝的表情,而我却因为他这句话想发出几声大笑。
    “这居然是你写的——我的老天,你这是想和哪个不会嫌弃你的姑娘表明心意啊,弗雷德。”
    “当然是给你的,”弗雷德冲我眨了眨眼睛——好吧,又是一个很有弗雷德风格的玩笑话。
    “没骗你,弗雷德就是专门写给你的,”见我耸肩做出一副“又在开这种没营养的玩笑”的表情,乔治在旁边开口解释,“他撕了我整整十几张羊皮纸才写出这短短四句咒语。”
    “行了行了,不要再揭我短了叛徒乔治,”弗雷德打断他说,“还不快点给我们亲爱的夏表演一下正确操作。”
    乔治闻言点点头,脸上缓慢的收起了笑嘻嘻的模样。
    我专注的盯着他的脸看,不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想知道他在玩些什么花样——可能是我的注视太明目张胆,乔治略微躲闪了一下我的眼神,转而把目光放到了那个木盒子上。
    我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以前从没注意过乔治念咒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尽管我们在选拔仪式前的那个月几乎天天都在教室里凑在一起练习魔咒。
    明明我们读的是同一段咒语,乔治的声音却更加缓慢而深情——更加让我意外的是,这听起来和弗雷德时不时就在礼堂里对大家表演的歌剧不太一样。
    但要问我具T什么地方不一样……我猜是因为乔治现在并没有含多少开玩笑和夸张的成分在里面吧。
    咒语念毕,他用魔杖轻轻敲了下木盒的盖子。
    小盒子外围那些我以为是花纹的东西竟然并不是装饰品——他们是构造精密的小机械锁,而且会在乔治施咒后在自己一环接一环的解锁——像是自动升起的螺旋楼梯一样,里面的内容物旋转着上升到了我竖着的手掌那么高。
    一个用木头雕刻的小人站在圆形的台子上,手里握着一根魔杖,在它按照某种节奏挥舞魔杖的同时,小盒子底部里藏着的小机关跟着一同开始演奏音乐——这盒子竟然是一个音乐盒。
    “这是你们做的吗?实在是太巧妙了。”我吃惊的说不出话来,抓起弗雷德的一只手仔细看了看,扔掉,又抓起乔治的手翻来覆去观摩了一番,“我们身上长的同样都是手,为什么我就做不到这点呢?”我故作嫉妒的对他们说。
    可能是我活跃氛围的表演很成功,从刚刚开始就格外安静的双胞胎终于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你不会做也没多大影响,反正这个都是要送给你的。”他们异口同声的说。
    “你们真的要把它送给我吗?我还以为这是你们的新商品呢。”我瞪大了眼睛。
    “嗯哼。”弗雷德说,“不过现在还是个半成品,我们还得多点加细节呢,对吧兄弟?”
    “是啊兄弟。”乔治伸出一只手,绕过我的后背,同弗雷德默契的击掌对拳,“这比某些软趴趴的小纸鹤强得多,是吧。”他意有所指的眨眨眼。
    我懒得理会这种幼稚行为,抬手撑着两个人的肩膀、把自己从拥挤的沙发里向外拔了出去——就像从土地里拔出一个满是根须的的萝卜一样,非常费力。
    我无视他俩哎呦哎呦假装叫疼的叫唤声,稳稳的让自己站在了暗红色地毯上。既然他们不肯先一步挪动自己,我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这之后我们三个跟来时一样,再次鬼鬼祟祟的离开有求必应屋,随后,我们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附近的走廊上互相告别。
    我努力平复着心情往下走了几层——在确认双胞胎就算伸长了脖子也绝不会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之后,我捂住了开始散发高热的脸。
    我敢肯定乔治有什么地方跟以前不一样了。
    论腿长和反应速度,我深知自己根本不是双胞胎的对手,但我还是试探着在有求必应屋的门消失后对准他们两个脑袋一通乱肉——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没等我走完紧靠我们的这截楼梯,我就被他们抓住了。
    但这次我们没有坐在一张过度拥挤的沙发里,说话时鼻子不会再差点贴到对方的脸上,也没有昏暗的角落去隐藏我们任何的微表情和小动作——那对双胞胎的区别就是在这个瞬间里被展现出来的。
    在弗雷德还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时,乔治已经像我的身体很烫手似的飞快的松开了我——因为种种这样的行为,不知不觉间,我开始分得清他们两个了——在我抬眼看乔治的时候,他装模作样的扭过头去和弗雷德说话,但我仍然看见了他染上了红色的耳朵。
    这场景,极其似曾相识。
    我从洞口爬进休息室,看见塞德里克身边正围着一圈和他同年级的女孩子——好像也有几个男生,不过和女孩子比起来真的很少,而且他们都被女孩子们挤到最外圈去了——他们有说有笑的聊着今天在课上发生的事情,分享着一大盘应该是从厨房拿来的三明治。
    难怪他今天没去礼堂吃晚餐。
    不知为什么,明明应该对这些女生产生些许嫉妒情绪的我却突然有种自己没资格嫉妒的错觉——就好像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在有求必应屋的狭小沙发椅里从双胞胎的校袍传递到我身上的热度好像还残留在衣服上,我心虚的拍打着两侧的袖子,往塞德里克身旁走去。
    塞德里克坐在休息室里较高的一张桌子上,正好别过头和一个男生说话,没注意到我的到来,他身旁的女生们倒是都看见我了,除了个别几个女生面露不快,更多的则是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了我一眼。
    “塞德,你的勇士女朋友来找你了!”后排的一个男生见我半天不吭声,主动起哄说道。
    我带着奇怪的愧疚感,不等塞德里克回头就扑到了他身上,把脸藏在了他的衣领里——就像是急于证明自己一样。
    一些三明治的渣子从他嘴里漏出、掉到了我头发上,接着,我听到了塞德里克大口咀嚼、努力吞咽的声音(像是在努力腾出嘴巴来和我说话)还有从胸膛传来的沉闷说话声——他在问我怎么了。
    我吸了吸鼻子,没吭声,并且突然间觉得他衣服上的味道有点好闻。
    第二天早上,学校下大了批准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可以到霍格莫德村游玩的通知,时间是第一个项目开始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六。
    通知刚下来我就跑去跟所有学习小组的成员确认了一遍他们的行程,问他们能不能腾出时间组队去霍格莫德玩。
    洛丽斯是我第一个询问的对象。
    在听说我们一群人的最终目的只是去三把扫帚酒吧喝点饮料、在蜂蜜公爵买些零食之后,她马上就拒绝了我的邀请,以自己非常帽频为由。
    “我宁可多花些时间在挑选新季巫师袍的邮购上,”她说着挑剔的看了我一眼,“你也是时候该买几条新袍子穿了。”
    我从休息室出来走到半路上才想起来刚刚自己本来是有机会可以反唇相讥的——妈妈前两天才刚刚给我寄了一个衣服包裹,只是我一直忘记了要拆这回事。
    下午的时候,我在去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找人的路上遇到了哈利他们——哈利看上去早就等不及出去放放风了,因为他不等我把话说完他就答应了我的邀请。
    罗恩在旁边瞪着眼看他——即使是他正在被赫敏疯狂戳着胳膊,他也不愿意把脑袋扭到一旁去——然后他看向了我。
    “那么,你问过弗雷德和乔治了吗?”罗恩大声问我。
    “问谁?”
    “问什么?”
    几乎在罗恩说完的同时,双胞胎就整齐划一的从休息室入口探出头问——他们两个人的怀里都抱着一堆课本,看样子是要急着去上课。
    “你们愿意和我们一起去霍格莫德吗?周六的时候。”我问道。
    “你们?罗恩也要去?”双胞胎不约而同的露出嫌弃的表情,“哎呀,那我们还是两个人更自在。”
    在罗恩涨红着脸冲他两个哥哥大声嚷嚷的功夫里,赫敏抿着嘴,把我拉到了一边。
    “罗恩最近对你有点意见,如果他不小心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她说着回头确认了一眼有没有人注意我们这边。
    “我做了什么?”虽然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但我还是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询问道。
    “都是些外面的传言……我当然知道那都不是真的,”赫敏宽慰我说,“等这一阵子过去就好了,她们都只是嫉妒你,见不得你好。”
    我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该不该把昨晚的事情告诉赫敏。
    聪明如她,赫敏很快就看出了我的犹豫。
    “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赫敏说,“可以晚上来格兰芬多长桌找我——我今晚没有特别的预定。当然啦,作业还是要写的。”她调皮的笑了一下,和她的两个朋友飞快的离开了。
    ……
    吃晚饭的时候,连洛丽斯都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
    “你一分钟看了十七次格兰芬多长桌,”她怀疑的看着我,“所以你跟那对双胞胎的传言是真的?”
    与此同时,塞德里克本来在我旁边安静的吃着东西,突然大声的咬碎了一块J脆骨。
    “瞎说什么呢,我只是有点事想和赫敏聊聊。”我懊恼的对她说,再度扭头的时候终于看见赫敏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我把自己的盘子往前一推就站了起来。
    “晚点见。”离开前,我俯身在塞德里克额角亲了一下,他含着满嘴的食物、只是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作为回应。
    我和赫敏挑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谈话。
    也许是光线暗淡的傍晚给了我勇气:我一口气昨晚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告诉了赫敏。
    一方面是我觉得赫敏值得我信任,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本人就是格兰芬多的,多少可以帮着我分析一下情况。
    但赫敏露出了一副心情复杂的模样。
    “其实,我早就猜到乔治会喜欢你了。”她尴尬的说,“不过,在你跟我说这些之前,我一直不能确定是乔治还是弗雷德。”
    “你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上个月?这学期开始之后?魁地奇世界杯营地?”我追问道,“应该不是以前的事情吧,我对他们已经没有更早的印象了……”
    “是去年的事情。”赫敏搓着因为暴露在冷风中开始变冷的手腕,“我们在礼堂里睡了一晚,还记得吗。”
    “你说的是那个杀人犯——小天狼星·布莱克潜入霍格沃茨那天晚上的事?”
    “呃——咳咳,没错。”赫敏不知道为什么清了清喉咙,“那天晚上格兰芬多学院挨着的是赫奇帕奇。”
    我有点印象。
    “你俩当时就睡在对方的隔壁。”赫敏叹了一口气,“我那天晚上起夜路过你们的时候,还以为你在和他在谈恋爱呢,乔治的鼻子都快贴到你额头上了——现在看来纯粹只是因为你们两个睡相太差了而已。”
    “我对这事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喃喃自语道,“因为他醒的比我早吗?”
    “肯定的,估计一醒来就跑了吧。”
    我们两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顺其自然吧,”赫敏说,“乔治也没有在明面上缠着你,我们谁都知道暗恋是不需要经过当事人同意的。”
    我胡乱点点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不敢再去想任何有关姜红色脑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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