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做是别人说这话,沈燕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毕竟才刚刚接触到这位四楼的邻居。
    但如果是林启,沈燕犹豫了。
    林启从内至外都透漏了一种知书达礼的气息。
    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小芊学校里的年轻男老师。
    考虑再三,沈燕还是答应了。
    再三叮嘱了小芊安心写作业,不要调皮。
    林启甚至主动提供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身份证,沈燕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带着小芊来到家里,小芊好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哇,林启哥哥你的键盘好漂亮!”
    “和我们学校机房的黑黑键盘完全不一样诶!”
    “上面还画着一个好漂亮的姐姐。”
    “咳咳……”
    林启也没想到小芊一上来第一个评价的居然是自己的键盘。
    上面的键帽确实是他亲自选外加亲手安的,至于纸片人老婆……那能不漂亮吗。
    给小芊把书桌腾出来后,林启开始整理起今天买的东西。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两杯已经快要化掉的圣代。
    “嘶——怎么还忘了这茬。”
    “小芊,你吃圣代吗?”
    “吃!”小芊的回答没有丝毫延迟。
    小丫头听到圣代两个字眼睛都亮了。
    “有点化了,我去放在冰箱里冻一下,待会写完作业应该就可以吃了。”
    “嗯嗯!我马上把作业写完!”
    小芊立马拿起笔开始奋笔疾书,完全没有先前那副无法下笔的愁绪模样。
    这傻丫头,作业写得再快也不能帮助冰箱冻得更快呀。
    林启轻笑着。
    整理完食材,林启一时半会也没事做,于是搬了把凳子,坐在小芊旁边看她写作业。
    小芊的字写得很漂亮,并且几乎没有划倒笔的习惯,坐姿,握笔动作也都很完美。
    明显是有严格训练的。
    长长眼睫毛下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专注,丝毫没有被一旁的林启所影响。
    不知道小芊的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似乎她的爸爸没有和母女俩生活在一起,小芊的母亲似乎很节约,看上去身体也不太好。
    大约40分钟后,小芊做完了所有作业,林启稍微帮她纠正了几个错误后,小丫头兴奋地收起了自己的作业,开始眼巴巴地看着林启。
    林启哑然失笑。
    “还没冻好呢,先吃两块饼干再说吧。”
    “不行,今天的饼干份额已经吃光了,要等到明天才能吃!”
    小丫头一副精打细算的样子,看得林启是又好笑又心疼。
    “好好好,都听你的。”
    “林启哥哥,什么是考研啊?”
    小芊盯着林启桌上的《考研单词大全》,问了出来。
    “嗯……这个嘛,小芊你知道大学吗?”
    “我知道!小学之后是初中,初中之后是高中,高中之后就是大学!”
    “妈妈说,大学毕业以后就可以去打工,然后挣好多好多钱,就不用每天省吃俭用了。”
    小芊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头数着。
    “林启哥哥,你上过大学吗?”
    “我已经大学毕业了呀。”
    “真的吗!好厉害!难怪林启哥哥可以买得起那么多好吃的。”
    小芊的脑袋瓜子里似乎全是好吃的。
    “但是林启哥哥,你还是没有告诉小芊,考研是什么?”
    小丫头似乎逻辑非常清晰。
    “嗯……给小芊举个例子吧,假如小芊念完了大学之后呢,就会面临着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工作,另一个选择就是读研,成为一名研究生,继续在大学里生活学习三年。”
    “研究生毕业后也可以打工挣钱吗?”
    “当然可以,甚至小芊还可以继续往上读书,读到博士。”
    “可是,同样都是打工挣钱,为什么还要多读那么多年呢?”
    小芊的脸上充满了不解。
    看着小芊天真无邪的样子,林启在心中叹了口气。
    “小芊,你听我说,一个人活着的价值从来都不是完全为了钱,继续学习,获得更多知识,解决这个世界上更多的迷题,同样也是实现人生价值的方式。”
    “小芊可以成为一名科学家,一名艺术家,一名运动员等等。有好多好多条道路供你选择,要是脑子里只想着打工挣钱,会不会太单调了一些呢?”
    小芊似乎听懂了林启的话,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对于小芊而言,她的思想被自身家庭困境限制得太死了,这非常不利于她之后的发展。
    林启也只能慢慢地帮她建立起一些框架,能够理解多少就看她自己了。
    “小芊,我能问个问题吗?”
    “可以呀。”
    “你的爸爸去哪里了?”
    “小芊的爸爸已经走了。”
    小芊意外地没有表现得很悲伤,更像是在说着一件寻常之事。
    到林启注意到,小芊藏在袖子里的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停地抓挠着桌面。
    动静微弱,却将小姑娘自我搭建的伤痕之茧展现得一览无余。
    没有再多说什么,林启用手帮小丫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短发,又帮她慢慢把两只袖子卷到肘关节处。
    摸了摸她的头:
    “走吧,圣代冻好了,我们去吃圣代。”
    ……
    小芊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将沾着抹茶酱的冰淇淋送到了嘴里。
    每一次下咽,都伴随着幸福的眯眼。
    “好吃!”
    “小芊你今天为什么会去老师办公室补作业呀?”
    “你作业做得那么快,应该不会是没做完吧?”
    “唔……是因为(吞咽)今天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让我们抄词语,小芊的手突然没了力气,握不住笔。”
    “但是老师不相信,说我是故意假装的。”
    “但小芊真的没有装,我的手就是突然没有力气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林启皱了皱眉头。
    “之前也有过吗?”
    “嗯啊,还有一次是在考试的时候,小芊的手没力气,交了个白卷,老师很生气。”
    “还有其他症状吗?”
    “没有,只有这一种。”
    “小芊会经常流汗吗?”
    “嗯……有的,每次天气热,小芊出汗都特别多。”
    离子紊乱症。
    常见的有低钾血症或低镁血症的患者,由于经常大量出汗,体内的血钾偏低就会出现手无力发软的现象。
    林启自己小时候也有这个症状,那个时候父母同样没有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
    学校里的老师大多数都缺乏医理科知识,很容易根据自己主观臆断来处理问题。
    林启当年就白白受了很多委屈。
    “小芊,以后要是再有这种情况,你的老师不相信你,你就让她给我打电话,我来帮你解释。”
    小芊疑惑地看着林启,似乎在说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手没有力气不是小芊的错吗?”
    “当然不是小芊的错。”
    ……
    “林启哥哥,妈妈是不是已经去了很久了啊。”
    小芊看上去有些困了。
    确实有点久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林启找到刚刚才存下的沈燕号码。
    “喂,小芊妈妈,你还没有找到开锁的店铺吗?”
    “找是找到了,但是……”
    沈燕的声音似乎有些焦急。
    “你快点的,到底开不开,不开我收摊了。”
    一个刺耳的男声从电话那头响起。
    “师傅你就再便宜一点吧,我家附近那家平时都是50块钱就够了的。”
    “50块?那你去找他开啊!来我这里干什么?”
    “那家师傅今天没上班……师傅你就行行好吧,三百块实在太贵了。”
    “我说了300就300,一分钱都不能少!”
    “不开您就别处去嘞,别挡着我回家吃饭。”
    ……
    光是听到这两句,林启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血压在升高了。
    这是碰上敲竹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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