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停的下,雷声滚滚闪电不停,浓厚的乌云将阳光完全遮住。正午的天色暗的像是在傍晚,只有在闪电之后天地间才有片刻的光亮,随即复又陷入黑暗。
    “爹,河水水位又涨了!再这么涨下去咱们的村子和田地可就全完了啊!”
    “是啊,族长,早点拿主意吧,不能在拖了啊!”
    又一道闪电劈过天空,照亮了河堤上的几道穿着蓑衣的身影,但蓑衣根本无法完全阻隔这么大的雨,几个人都全身湿透,脸上雨水不断滴落,但谁也顾不上去擦。
    只见一个四十余岁满脸风霜的男子又开口对一个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的老者说道:“爹啊,我知道你舍不得花姑,可是我就能舍得了吗?花姑是你的孙女,但也是我的侄女啊,我送她去死我心里也很难受啊,可是没办法啊,林山他们已经进山里确认过了,这就是龙王爷发怒了啊!”
    顿了顿,那男子又说道:“爹,我知道你没脸去见老三家里的。这样,爹你不要出面,老三家里那边由我去说。”
    那老者只是呆呆的看着浑浊的河面并不答话,那男子等不及了便对周围一人说道:“大柱,你带着大强、二毛、铁蛋几个家里的去林山家,把狗子装笼子里带到堤上来,记得绑结实了。”
    等那叫大柱的男人带着人应声离去,河堤上只剩老者和那发号施令的男人之后。
    那老者才机械的转头看向发号施令的男人,发出枯木摩擦般的难听声音说道:“林风,我的好儿子,这件事之后我会把族长的位置交到你手上,我会替你承担这些骂名,只希望你以后能照顾好老三家里的和林山家里的。”
    “爹你放心,我林风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如果不是这次龙王发怒,要发水淹了我们村子,我也不会这么做。”
    下午,天上的雨终于小了一些,视线也不像此前那样几乎看不见东西,但头顶上的乌云仍然很厚重。
    “娘,我不想死啊!呜呜呜……”一个年约五六岁的男孩浑身赤裸且双手被反绑的装在一个竹笼里。
    在看到滚滚的河水之后,马上想到自己的命运便不由的大声哭号起来。
    旁边竹笼里还有一个本在低声啜泣的三四岁大的女童也随之哭号起来,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萦绕着这片河堤,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狗子,狗子啊!”一个年约三十的村妇朝着那被装在竹笼里的小男孩跑去,却被周围的人用力拉住,不让这妇人靠近竹笼,那妇人一人之力如何能挣得过周围人的拉扯。
    周围人虽然把自己看着长大的狗子去死心里也很难受,但毕竟要死的不是自己家的孩子。这么想着拉扯妇人的劲不由得又大了几分。
    这时一个头发全白,弯着腰拄着一根拐杖的老人在一左一右两个年轻人的搀扶下走近前来,正是那老族长。
    只见那老族长老泪纵横的对那妇人说到:“大山家的,你以为我想让狗子去死吗?狗子虽然不是我的孙子,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啊!他在我心里就跟亲孙子一样呐!你难过,我也不好受啊,我不仅要送狗子去死,我还要把我最小的孙女也送去死。但是我没办法了啊,这暴雨已经连连续续下了二十多天了,你也看到了咱们村口的这条河从之前的十丈宽变成了现在的几十丈宽。这水都要漫到大伙的脚底下了,我们再不请龙王爷息怒,只怕我们全村都活不了了啊。”
    “姓林的你不要假模假样的装可怜。我男人前不久为村里丢了命,连尸体都没找回来,你们就开始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村里合适的小孩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中我的狗子,还不是看我家没有男人好欺负吗!”
    大山家里的歇斯底里的大喊。林风见到那妇人乱喊,赶紧给大柱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拖走。转头便要让人准备好,只等老族长说完祭词,便把装有童男童女的竹笼推入河中。
    张阳自夏季从莽苍山出来,路遇朱洪又到四门山转了一圈,耽搁了一些时日,再上路时已经到了夏末。
    夏天山里暴雨不断,路面泥泞难走,幸而以张阳当前的功夫即便不用飞剑,光用轻身功夫赶路也能做到脚不沾地。故而恶劣天气对张阳的赶路速度没有较大影响。
    这日张阳在山里走了大半天未见人烟,好不容易在雨幕里发现一个村子却发现村里一个人都没有,但各种家禽都还在。便在村里周围寻找了一圈。
    发现村子外的河边竟然有人用活人祭祀。哪里还忍得住,赶紧快步上前,同时嘴里发出一声大喝:“住手!”
    那老族长正说着求龙王爷息怒停下雨水,愿献上童男童女祈求保佑的话,被张阳一声足以盖过雷声的大喝震的跌了一跤,摔在地上,沾了一身泥水好不狼狈。
    那老族长抬头只见一个身穿深色劲装、身高足有五尺余高,左腰悬长剑,又腰挂着一个小葫芦的少年拨开人群走了进来,一时之间自惭形秽,讷讷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风见来人英气勃勃,丰神俊朗,在这雨天之下浑身衣物鞋子竟无半点雨水泥泞,不由得升起一丝希望,对张阳抱拳说道:“敢问少侠可是仙人?”
    张阳闻言摇头说道:“并不是,在下路过此地,不想竟然见到以活人祭祀。今日不给我一个交代,怕是各位今日难逃一劫了。”
    说完便将腰间长剑抽出,发出一道剑气将堤上一棵大杨树足有人臂粗的枝桠击断,缓缓的掉落在湍急的河水中,瞬间打个旋儿便消失不见。
    那林风见张阳剑不离手便击断树枝,吓得立马便将情况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张阳见他说完后,又问了其他几个人,发现说辞并无较大不同,便说道:“你们说的我已经了解了,现在去把这两个孩子的父母请过来,让我听听这两个孩子的父母是怎么说的。”
    张阳见众人趑趄不前,便察觉内有隐情,便不再追问众村民。走到竹笼前挥剑劈开竹笼将童男童女救出。又吩咐众人回村再说。
    回到村里张阳让老族长将所有人都叫到祠堂里,先是安排村中妇女烧了两大桶开水,然后向每个桶中丢了一粒丹药,待丹药化开之后便吩咐每人喝一碗。
    众村民喝完之后只觉得浑身热气腾腾,平时有些小毛病的人也觉得身体舒服多了,不由对张阳又敬又怕。
    原来张阳是怕有人淋雨生病,便用自己炼制的丹药给村民驱寒。张阳见人都喝完热水之后便道:“童男童女的父母且上前答话。”声音穿过乱糟糟的祠堂,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正是许飞娘教的千里传音的小技巧。
    那大山家里的和老三家里的带着各自儿女上来拜谢张阳的救命之恩。张阳问起二人为何不见孩子父亲。二人说起孩子父亲三天前沿着河去往山里探明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洪水。
    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村里人见他们两家没有顶梁柱便让他们两家出童男童女。说完便嚎啕大哭,求张阳做主。
    张阳听完也是一阵无奈,神仙尚且难断世情,何况自己。管不得修真之人要躲到深山之中。不躲起来这么多的事哪还有时间修炼啊。
    张阳闭目一阵沉思,随后睁开双眼对老族长说道:“此事于情于理都是不该,哪有什么龙王会要童男童女祭祀。以后莫要再有此等事了。不然定有雷霆来轰你等。”
    说完便将脚一蹬,化作一道青黄光芒飞走,转眼便已看不见,只留下众村民面面相觑。张阳飞出祠堂沿着村口的河道逆流而上向山中飞去。
    不多时便已飞过百余里,到得这河的源头。只见那河源头是从一个洞中流出的瀑布,瀑布下被冲击出一个深潭。潭底浑浊不堪,不时的有巨大的蛇尾甩过。张阳将真气运到双眼一看,这哪里是什么蛇尾,潭底的分明是一条蛟龙。
    张阳仔细看去,这蛟龙好像正处在蜕皮化龙阶段,正用脑袋不停的去蹭去撞击岩石,好让自己外皮破口。深潭四周乱石如雨点般四溅。
    那蛟龙的龙气不受控制的逸散到环境中,导致附近数百里方圆暴雨倾盆,河水暴涨。待到蜕皮完成便要借助洪水进长江入东海,完成“走蛟”。
    突然那蛟龙停下撞击的动作将脑袋从潭底探出,一双成人拳头般大小的双眼紧盯着张阳。那蛟龙见张阳孤身一人便伸出右前爪扣住潭边巨石,将那巨石抠出一个斗大的坑出来,借力往张阳扑来的同时张开狰狞的大嘴就要咬向张阳。
    张阳这才看清那蛟龙的全貌,只见那蛟龙浑身青色,长约五丈。只有头顶及脖子有灵性的鳞片覆盖,其余地方均是滑溜溜的布满了粘液。
    腹下有四只爪子,两只前爪各有三个爪趾,前二后一,两只后爪就只有两个爪趾,前一后一。
    头部已经变形拉长只能依稀看出有蟒头的痕迹,一张长嘴里布满了森森獠牙,头顶长了两只尖角,约有一尺长,笔直无分叉。尾巴如蛇尾渐渐变细。模样狰狞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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