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人命关天。
    还是一条刘家雷音供奉的命,左虞哪里敢敷衍了事?
    问过吴讳之后,他便命左右叫来当时在场的几人一一询问。
    结果与吴讳所说并无出入,甚至还能互作补充,基本还原了当时的情况。
    左虞此前作为薛林海副手,跟随其办案多年,自然知晓个中流程。
    可今日一案却非同寻常!
    不仅涉及从未在清河郡县出现过的诡物,刘家供奉霍淳还擅自习练夺血补身的邪功,妄图趁火打劫、大敲周家竹杠。
    端的是死有余辜!
    幸得吴讳识破,出手制服霍淳,虽断其四肢、废其修为,可却留了霍淳一命。
    此为左虞亲眼所见,那霍淳死状诡异,明显是死于诡物之手。
    所以吴讳并非武道凶徒,他不仅不能随意将其收押,还要为其佐证,处理好即将到来的刘家风波。
    而且退一步说,即便吴讳是故意伤人性命,修为差距摆在这里,左虞不能、也做不到,将其强行绑走收押!
    因此在确认吴讳并非杀人凶徒后,左虞还大松了一口气。
    “刘家都是小事。
    邪功祸乱,焉知霍淳有无同党,诡物出没,向来不是一只一头,这可是关系到九峰数万百姓安危的天塌大事!”
    左虞心中惴惴,显得有些急切。
    问清前因后果之后,他让吴讳等在红杉客栈等候片刻,自回县衙请卢延山定夺去了。
    这位面生官爷态度极好,吴讳也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办案流程,因此倒也没有反驳,安心等在红杉客栈中。
    从拳院归来后,吴讳与秦玉弩一番交谈约莫花了两刻时间,此后熬药练拳、掠夺武材,又用了两个时辰。
    经杜九儿报信,吴讳为安全考虑,带着家中老幼来到内城红杉客栈,途中耽搁了片刻时间。
    与霍淳一番争斗,又经那位左姓官爷盘问善后,前后共花费了一个半时辰。
    吴讳抬头一看,天近酉正,初冬之阳攀在远山,红彤彤的只露出半边脸来。
    天要黑了。
    距离秦玉弩离去之时许下的“今夜未归”还有将近七个半时辰。
    便在这时,周熊醒了。
    被周万通搀着走下楼来。
    只见其眼窝深陷、嘴边双鬓都还有生肉鲜血残留,满脸疲惫,像极了吴讳记忆中被女鬼采补过的瘦弱书生。
    吴讳这才想到,尽管诡物已灭,可周熊还是被霍淳用一门邪功夺去了大半血气本源!
    这不怪吴讳,委实是方才诡物被吸、左虞问话等事接二连三,分去了他大半心神。
    “老......老吴,我爹都给我说了,你又救了我一次......”
    周熊说得颤颤巍巍。
    两人从拳院出来、在巳蛇街分离至今,前后不过三个时辰,他却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一般,身心俱疲。
    “先不说这些”,吴讳拍了拍周熊肩头,掏出一粒血药递给旁边的柳仲,问道:
    “柳神医,他血气本源受创,您看这血药有用否?”
    柳仲接过,摇头叹道:“难,人级血药虽好,可终究不是大药所炼,无法替他补回血髓,治标难治本。”
    一旁心绪复杂的周万通当即接道:“若是用大药呢?未经配制的大药,能否助我儿恢复?”
    柳仲目光一亮,“有大药的话,我再配些辅药,只要调理得当,应可为令公子补回血髓。
    不过,若想一劳永逸,不留暗伤,可能需要吴家公子的人级血药相助。”
    柳仲说完,还很是贴心的补了句:“人级血药虽未用大药,可用的也都是年份极高的补血之药,还被炼成丹丸,一粒当抵十金。”
    炎朝一金当十两白银,十金,即是百两银。
    数道目光尽集一身,吴讳不等旁人开口,便直接将玉瓶掏出,“这些可够?若不够我再去找。”
    柳仲接过玉瓶,拔出瓶塞一看,四粒拇指大小的暗红药丸静静躺在瓶底。
    “够了够了,还请周掌柜取来大药,我即刻为令公子施救。”
    周万通一喜,再顾不得其他,忙亲自上楼,就要取他花了大价钱和郡城人脉才买来的鸡血火冠莲。
    原地,周熊被店中小厮搀着,还极为执拗的与吴讳掰扯,尽是些“我家有钱,你快收起来”之类的废话。
    过程虽曲折了些,可他终究是救下了周熊,
    用血气替他仔细检查一番后,确定除了损失本源之外再无其他伤势。
    吴讳便再不管他,搬来客栈中为食客准备的长凳,坐在角落,安心等候左虞到来。
    周万通取来半株大药,命人腾出一间客房,专供柳仲为周熊治伤所用。
    待二人进去之后,周万通抱着一个两尺长宽的小木箱,来到了吴讳面前。
    打开,银锭光辉晃得吴讳一阵晕眩。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摆在一起。
    一个客栈掌柜都这么有钱,那内城名声在外的三大家族,又该是何等豪横?
    吴讳想象不到。
    “贤侄,我是生意人,习惯了计较得失。
    你与熊儿有交情,但那是你和他,与我无关。
    按柳神医说来,你那血药一粒可抵十金,你一共用了五颗,便算五十金,折合五百两银子。
    莫要拒绝,什么都有成本,我相信贤侄的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里有一千五百两银子。
    其中五百两,是我周万通为儿购药所用。
    另外千两,是我答谢贤侄堪破霍淳阴谋,让我免受敲诈所用。
    至于你与熊儿之间,是一笑泯恩也好,是万金报答也罢,与我无关。”
    看得出来木箱很重,周万通的目光也很是坚定。
    “周伯父说得对,什么都有成本。
    若伯父要算,便将当初周熊切给我的半株大药也好生算算。
    两两相抵,若是有剩,小侄立马收下,如何?”
    剩?
    能剩什么?
    当日周熊可是说了,那株血莲,是周万通足足花了七千两白银从郡城买来的。
    一半即是三千五百两。
    若是真算起来,吴讳还倒欠周家两千两......
    能算吗?
    倘若周万通是个市侩黑心的客栈掌柜,说不定他真会拿出算盘好生扒拉一番。
    可他不是。
    他心中清楚,今日若无吴讳,在霍淳的算计之下,他周家绝对会元气大伤!
    此为其一。
    其二是周熊,吴讳不来,单凭没有修为的柳仲,恐怕连附身周熊的诡物能否驱离都还两说。
    救命之恩,岂是银钱大药这般外物所能比的?
    所以最终,周万通抱着钱箱呐呐无言,一时间竟再也找不到送钱的理由了。
    角落,吴成松将此情此景尽收眼底,只觉老怀大慰。
    “周家掌柜心胸眼界还是太小,我讳儿如今为朝廷做事,岂会在乎区区银钱?
    他还与周小虎的兄长私交甚好,以其正善之心,又怎会收钱?
    正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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