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顿时没了嚣张,这都还没用上刑,抱着手掌强忍疼痛将所有经过说了出来,只知道给钱的自称是摄政王府的人,剩馀的他就不晓得了。
    李玄贞听透审气得拍桌,众人被声音吓得反射X抬头,只见紫檀实木桌隐隐有裂痕,可冷静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摄政王做的不会如此“粗劣”,譬如随便找个口风不严的人下药,三两下就能查出背后的人是谁,太容易得到的答案反而让人起疑心,显然是有人刻意栽赃摄政王。
    至于那人是谁,目前除了袁家,李玄贞还想不到谁有,同时也庆幸不是摄政王下手,否则在这管理松散的凤府,凤儿岂有活路可言。
    若摄政王真要下手,必然一朝致命,不会给人苟延惨喘的机会。
    李玄贞扫过一勾下人,侍卫还得再添些,最好一只苍蝇也进不来,也要有人试毒
    毒!
    再微小的毒X月临花只需一眼就能辨认,若他当时守在凤儿身旁,凤儿也不至于喝下那碗毒。
    太奇怪了,太多疑点,多到李玄贞甚至怀疑自己多虑了。
    罢了凤儿现在应当没有生命危险,先处理眼下的事。
    李玄贞点了几个有说出关键讯息的下人予以每人一两黄金重赏,其馀下人是看了眼红,接下来就开始惩罚。
    未记录陈六取马匹,马房管事罚五大板。
    未尽到保护主子膳食的责任,厨房管事罚五大板。
    陆陆续续又点了好几人出来受罚,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个被打了五大板,不至于要人命,但也等个三五天才会好,问题根源不是那些奴仆,是他们做主子未将威严拿出,日子一长导致这些人散漫起来,现在李玄贞要好好提醒这些下人。
    李玄贞接过鞭子,又是巡视四周,神色各异、好奇的、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唯独没有惧怕,五大板起不到吓阻作用。
    李玄贞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所以他不刻意为难那些无辜的人,可他平静不了躁动的心,若是能不顾一切,大抵这些趴在凳子上的人轻则五十大板,重则死刑,李玄贞将这些暴虐的想法归纳为摄政王血脉中藏有的残暴因子在体内作祟。
    李玄贞拢起鞭子一弹:“陈六勾结外人谋害主子,罚五鞭。”
    正当众人诧异陈六只罚五鞭时,第一鞭下去陈六喊得撕心裂肺,衣服被鞭破,衣服下的皮肤露出一条恐怖的红痕。
    第二鞭时皮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开,鞭上溅出的血沫沾上李玄贞脸颊,手中的鞭子不曾迟疑一鞭比一鞭更重,五鞭结束陈六腿上流满鲜血,胆小的婢女摀起眼不敢看。
    李玄贞闭上眼呼吸一口,警醒自己不可失了理智,若是成了摄政王那种野兽,凤儿不喜欢。
    陈六的苦难还未结束,李玄贞将剩馀的刑罚交由随从,吩咐道:“你替我继续『看着』,若是人晕了就拉下去好生养着,明日午时招集大家继续看他受处罚,切记不可让他疯了,也不能让他死,剩馀的你看着办。”
    “好的,姑爷。”随从跟在李玄贞身边许久处理事之多,其中也不乏“审讯”这类事,但得到情报后继续刑罚还是头一回遇见,显然与姑爷一贯的作风不同,兴许姑爷另有打算,随从也没多想依着主子的要求继续刑罚。
    接下来众人看着随从变着花样将陈六虐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吓得惊声连连,甚至有人比陈六先晕了过去,待到陈六昏厥过去,随从这才招呼人将陈六带下去地窖关着。
    至此全府上下埋了个心眼,姑爷平日待人温和良善,若是触及逆鳞便会化身罗刹,是个将人打得皮开肉绽、脸上沾了人血也不眨眼的狠角儿。
    然而一切都与李玄贞想的大相迳庭,他踏至庭院时,听见小荷隐忍的啜泣声,远远看见两个婢女挨在石阶上互相安慰,而月临花正靠在石柱上双手抱臂神情满是厌恶,似乎非常讨厌这两个聒噪丫环。
    心底起了不好的预感,李玄贞大步前行到门口,月临花出手制止:“她折腾了一上午才睡下,让她休息会。”
    “她怎麽了?”
    月临花没有往日逗李玄贞的闲情逸致,脸上全是严肃,摇着头沉默地望着李玄贞,就连那带着泪痣的妖冶凤眼也没了往日的风情万种。
    李玄贞咯噔一下,提起月临花的衣领高声道:“她怎麽了!”
    月临花将手指置在枯裂红唇上:“安静些,让他好好休息。”
    每每碰上凤别云的事情都能让他失控,李玄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了手,卖力地稳住声,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到底怎麽了?”
    月临花见李玄贞冷静下来继续说道:“她身子本就虚弱,五脏六腑都受了不见红的侵蚀。”
    李玄贞倒退了几步,全身上下彷佛石化僵硬着,努力驱使着自己思考,从月临花口中断断续续拼凑出勉强能理解的句子:“她会如何?不见红又是什麽?”
    “是一种劣毒,中毒者无药可解,会随着日子腐蚀五脏六腑,最多只能撑七日。”月临花肉着作痛的太阳穴,李玄贞那什麽表情,最难过的应当是他才对,竟然有他凌华无法挽救的病人,这要是让人听见,该有多可笑,他闷闷地笑出声。
    李玄贞又冲他凶,月临花心底埋怨,凶什麽凶、凭什麽凶你什麽也没做,只是被动的等小凤儿的死讯,与他忙前忙后为小凤儿尽心救治相比,李玄贞就是个没用的废物,真是可笑前几天还看他们花前月下,如今却准备天人永隔,李玄贞大概觉得很错愕吧,一定觉得很荒谬。
    月临花也觉得很荒谬,于是噗哧笑出声,他笑弯了腰,摀着肚子指着李玄贞的手:“你看看你的手,那些可都是小凤儿吐的。”
    月临花喜爱穿红衣,即便身上溅血旁人也看不出,李玄贞方才抓了他的衣领,将血水给拧了出来,月临花抓着抓着湿润的衣领又哭又笑:“可怜我小凤儿,如此咳血怕是活不过三天,可怜阿!可怜阿!”
    月临花用着女旦的凄烈声不断高喊着“可怜阿”,跑出了院子。
    李玄贞惊恐地望着手上绯红,胡乱抹在衣服上,他宁愿相信这是月临花拙劣的恶作剧,也顾不得追人问个究竟,迳自推开房门,李玄贞肯定这一定是月临花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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