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立刻沉寂了,过了好大一会,吴湘豫声音颤颤地说:“王珂,你刚刚说什么?你说得是真的吗?”
    而王珂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谷茂林和吴湘豫的反应。他说:“对,谢谢你,谢谢你小豫,没有你,我们永远解不开这扣子。”
    王珂说得对,原来只指望吴湘豫帮助化验一下血型,没有想到,她竟然帮助从资料中抽丝剥茧,查到驴宝产生的理论依据。
    “呜呜……”电话里传来一阵啜泣声。
    “小豫,小豫,你怎么哭了?”
    “……嗯……我,我是高兴的。”吴湘豫终于回话了,她太高兴了,从认识王珂,这是王珂第一次说出一个“爱”字。
    “我,也很高兴。我先放电话了,我要把这个发现好好整理一下,你,你也要多保重。”
    “嗯,我会的。”吴湘豫放下了电话,王珂也挂断电话,开始付账。
    等王珂回过头来,才发现谷茂林嘴巴张得老大,好夸张。
    “茂林,你这是啥意思?”
    谷茂林一伸大拇指,对着王珂说:“班长,你真牛!”
    “我怎么牛了?”
    “你连‘爱死她’都敢说,还不牛吗?”
    “我说了吗?”王珂大吃一惊,细一想,刚才可能还真说了。糟糕,怪不知道吴湘豫哭呢!完蛋操,这咋办?喜形于色,色胆包天,天成偶得,得意忘形,形而上学,天旋地转!
    妈哟!
    两天后,去津门一行人回来了。
    叶偏偏的中巴车是临近天黑的时候,才开进了村。
    个个喜笑颜开,老村长不用说,南邵村与津门大学的战略合作协议签回来了,从此将揭开南邵村发展的新一页,津门大学的考古系、水利系、农林畜牧和园艺系,将全面对口支援南邵村,在水库与景区、果木与养殖、水旱作物等方面合作,联手打造华北大地的璀璨明珠,并在南邵挂牌教学实践基地。
    干爹董偏方则收获了实质性的医学院战略合作协议,全面在阿胶、驴血、美容产品等方面的合作,同时法律系也正式启动对干爹董偏方儿子错案的法律援助。
    温教授呢,不仅得到学校方面的支持,还将追加考古投资,力争拿下当年的十大考古发现。
    叶偏偏呢,除了陪同完成此次任务,还把王珂的烟袋、铜盂钵锁进了保险柜,正式把那套小四合院“户口”转移过来。她还抽空跑了机械加工厂,交付了5000元定金,开始了自动洗皮机和自动熬胶炉的设计与打样。并从系里,替王珂带回来一小纸箱的高考复习资料。
    当然她私下办的这几件事,同去的一行人完全不知道。
    一进村,全村就沸腾了。
    老村长连晚饭都没有顾上吃,立即召开村干部会议,除了传达此行的成果,也就现场会最后的细节进行了研究。
    温教授也是在饭后紧急召开会议,要重启古河道的考古与考察项目,对坍塌地发掘坑进行加固与清理。
    只有干爹董偏方,回到家中,吃完晚饭,就把王珂找了回来。把此行的几个成果细细地介绍了一下。
    王珂给干爹汇报的主要是驴场围墙的建设情况,诊所开业后的营收情况。在干爹董偏方出去的五天内,董氏诊所的收入,还是结结实实地把他吓了一跳,整个毛收入突破八千元,如果按照这个势头,一个月收入可达五万元。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相当于一个月就生产了五个“万元户”。
    “咋恁多咧?”干爹董偏方不是不相信,而是太意外。
    “爹,光塑料桶我们就用了两百多个咧。”翠兰姐说。
    现在一个月的收入相当于过去一年。
    “干爹,我给干娘说过了。我建议我们这个东西院还要改造一下。”王珂不失时机地提出东西院分离、东院加盖候诊的风雨大棚,西院三间小偏屋与水房改造成“药引子”配制间的建议。
    “行咧!”干爹董偏方立刻拍板,由他来亲自督阵,争取在现场会前完成。
    等一干人都走光了,王珂把干爹董偏方请到自己的小偏屋。
    “干爹,我有个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只能与你一个人说。”灯下,王珂神情严肃而庄重。
    什么事?干爹董偏方很迷惑,还连用了三个“非常”,因为王珂从来没有这样神秘过。
    王珂把那头小黑驴放了出来,小黑驴一声不吭,跟着王珂进了小偏屋。
    “小子,你这是啥意思咧?”
    “干爹,你不是一直对这头小黑驴的血感兴趣吗?”
    “是咧!”
    “你走后,吴湘豫来了。”
    “啊,闺女来了,咋不让她多住些日子咧。”
    “她这次来,是帮助我们给小黑驴做一次化验,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王珂说这话时,双手在黑驴的肚子上,用手一划,那里迎着灯光,干爹看了一眼。
    “干爹,我们在小黑的这个地方,发现了驴宝。”
    “啥?你们发现了什么,驴宝咧?”干爹董偏方不是不相信,而是根本就认为,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呶,干爹你看!”王珂说着,把那张x光片递了过来。
    这一下,干爹董偏方错愕了,片子他是能看明白的。
    “你们给黑驴拍片子了?”这显然是一句废话!但光有一张片子,还是不能说明问题啊,也可能就是一个肿瘤呢?
    “干爹,你可能不相信,但这头驴的血却是十分特殊,它是介于b型血之外的其它血型,现在小豫正在帮助进行深度化验,不日就会有结果。”
    王珂看着一脸疑惑的干爹董偏方,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是不相信,还可以给驴动个手术,把它取出来。”
    干爹董偏方完全被雷倒,这完全可行。“你是啥意思咧?”
    王珂得意地笑了,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于是王珂把吴湘豫查到的资料一五一十给董偏方说了一遍。
    驴宝是一种尿酸盐结晶。这个干爹董偏方早就知道。
    尿酸盐结晶是什么呢?那是因为驴的体内血尿酸高,超出血液中的饱和度,进一步沉积下来而形成的。而产生高尿酸血症的原因又有三条:经常进食过多的高嘌呤饮食,患有白血病,肾脏疾病引起尿酸排泄障碍。
    一环套一环,把干爹董偏方也套糊涂了。
    干爹董偏方他歪着头看着滔滔不绝在介绍的王珂,“小子你想说啥咧?”
    “干爹,从目前看,这块驴宝是客观存在的,它的价值不会低于二十万,甚至会更多。驴宝的存在,也影响到小黑的血也有了更大的药用。”
    干爹董偏方点点头,这点他不否认。
    “正因为我们有了一头带驴宝的活驴,完全可以从它的生长摸索规律,找出同类的黑驴,通过人工干预,用我刚刚说得的理论,形成规模化的驴宝‘生产线’。”
    干爹董偏方倒吸一口凉气,这计划听起来,那就是疯狂。
    “干爹,这是有可能的,尿酸盐的形成机理不难,只要找出有这种基因的驴就算成功了一半。”
    “小子,理是这么个理咧,但我首先还是要确定,它肚子里是不是驴宝咧?而且它的血到底有什么古怪咧?”
    这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干爹董偏方出现了难得的固执。
    既然看不清未来,就难免要比别人坚持的久一点。
    实际上,王珂是不明白干爹董偏方的心思,现在董氏天胶和诊所都刚刚上路,还有一个饲料添加剂厂,马上又有一个驴场,这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项目。
    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去验证一个不确定的项目的呢?尽管王珂给的“蛋糕”很大很大,但毕竟只是一张x光片,一纸化验单和一头毛驴。是驴宝还是肿瘤都很难说,怎么可能在这方面去投精力、投资金呢?
    “那好吧,干爹,这头小黑驴我丢给你,等以后让谷茂林来帮助你。”
    “小子,小谷不当兵咧?”
    “当啊,但他和我说,以后复员就到这里来。而且我的老班长黄忠河复员后也准备来。”
    “哎呀,那敢情好咧。”干爹董偏方一听,立刻叫起来,这才是好消息,家大业大,都需要人。没有人的帮衬,再大的家业也走不远。
    谈了一个晚上,除了东院诊所加盖顶棚,西院改个“药引子”配制间,驴场抓紧盖围墙,最重要的事情竟然被否决。王珂嘴上没说,心里还是有些压抑。
    “干爹,你走后,来了两个肝癌患者。”王珂觉得这件事也不小,有必要和干爹董偏方唠唠。
    “嗯,这事我知道咧。”
    干爹董偏方一回来,郑强就把这件事粗粗地和他说了一嘴,肝癌这玩意根本没治,传统的中医和西医,治了也白治,医院就不该挣这份昧心的钱。
    “那干爹,你知道不知道他们的病情有好转呢?”
    “好转?!谁治的咧?”干爹董偏方吃了一惊。
    “没有人治,是药引子起了作用。”王珂说。
    “怎么个作用?”董偏方一听是药引子,立刻来了精神。
    王珂便把这两位患者回家后,因肝腹水,全身性水肿、无尿、发热、乏力,当天回家后,用“药引子”煎服了一剂药,到晚上胃口大开,次日又用带回去的井水做饭和烧水喝,病人开始好转,已能坐起来的事,包括第三天来索求“药引子”事,都说了一遍。
    “现在咧?”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估计他俩明后天肯定会来。我又让谷茂林后来给灌了五十斤,里面加了一瓶蜂蜜。”
    “嗯,知道咧。”
    “干爹,中医对肝癌难道没有单方或者偏方吗?”
    董偏方摇摇头,从已知的记录,所谓的疗效都是骗人的。肝癌的本质,是肿瘤细胞的恶性复制,如果说有中药能治,除非是能抵御肿瘤细胞的复制。
    “干爹,那为啥这古井水能有效呢?硒这种微量元素,对修复肿瘤细胞会不会有某种神奇的效果?”
    干爹董偏方再次摇摇头,他完全对此茫然无知。虽然一路奔波,很累,但和王珂讨论起这样的问题,他还是有了一些兴趣。
    “干爹,我们先不研究这古井水为什么有效了,你可不可以先搞一个方子呢?”
    董偏方惊讶地看着王珂,这倒是一个新奇的主意。
    略一思忖,董偏方拿起桌子上的笔,写了一个方子:
    七叶一枝花、三棱、莪术、丹参、水蛭、王不留、穿山甲、生牡蛎、沙参、女贞子、仙鹤草……
    “小子,你容我再想想咧,也许这个方子配上‘药引子’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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