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作者:非天夜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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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见欢》作者:非天夜翔

    文案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段岭

    卷一·银汉飞度

    第1章 序·雪满弓刀

    风雪怒号,千里雪原之中,军队犹如蜿蜒长蛇,数千名骑兵排山倒海,追在一名武将身后。那武将身穿黑铠,胯下骏马已跑得口鼻溢出血沫,箭矢黑压压地射来,密布雪地。

    “简直不自量力,愚蠢至极!”敌方首领遥遥喝道,“今日若是识相,便束手就擒,随我回东都受审!”

    武将怒吼道:“连你也背叛了我!”

    “渐鸿。”另一队千人军从侧旁杀到,双方呈合围之势,一时间漫山遍野,尽是敌军。

    “吾王,你已众叛亲离,独力难支,为何仍放不下?再顽抗下去,无非连累将士们丢了性命。”敌军增援阵中,一个浑厚的声音说,“昔日袍泽之谊,在你心中可还有半点分量?”

    “袍泽之谊?”武将一剑归鞘,冷笑道,“往昔的宣誓已成谎言,谁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哪怕是牺牲今日在场的将士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扳倒我么?”

    “生死终无别!天地虽大,却再容不下你了——!”

    雪粉飞卷,战鼓声擂响。

    “咚!咚!咚!”

    那鼓声犹如一名神祇般的巨人,它从浩瀚的天际尽头走来,它的步伐踏向世间,每一步下去,便卷起遮天蔽日的狂风与暴雪。

    “放下罢,吾王,你已无路可逃。”

    第三队追兵在大雪之中现出身形,一名英俊的年轻武将摘下头盔,抛在雪地中。

    雪粉激昂,传来那男子的声音。

    “交出你手中镇山河,喝一杯水酒,便让小弟送你上路如何?”

    “世间无人不死。”浑厚的男子声音说:“何必如此看不开?”

    “说的是。”李渐鸿武铠下袍襟飘扬,策马伫立于风雪之中,朗声道:“世间无人不死,孤王却自知未到大限,今日死的,必不是我!!”

    玉璧关下天高地远,不知是谁吹起了羌笛,孤音飘扬,合着细细密密的雪粉,洒向大地。战鼓声中,骑兵齐齐竖起枪,只等鼓声一停,三队追兵便将并拢,将数千把弓箭投向北良王李渐鸿所在之处。

    “废话少说。”李渐鸿冷冷道,“是谁甘愿先来领死?”

    “若你想在此地刀兵相见,拼死一战,生前威名尽弃,也并无不可。”那年轻男子声音陡然怒喝:“今日谁摘得李渐鸿项上人头,赏千金!封万户侯——!”

    鼓声停,骑兵齐声大喝,然而李渐鸿一声怒吼,在天地间回荡,紧接着纵马催到最快,转身冲向山坡,驻守高地的追兵发得一声喊,发动了冲锋。

    上万人围捕一人,战阵已成,兵马朝着中心处聚拢,李渐鸿双脚控马,左手拖弩箭,右手抽剑,迎着冲锋而下的千军万马,逆流而上!雪坡高地轰然崩塌,穷追不舍的兵马淹没在疯狂卷下的白雾与雪粉之中。

    鲜血飞溅,李渐鸿一剑斩断迎面冲来的骑兵长刀,以铁枪挑起敌军奔马,摔向敌阵,手中之剑所到之处,登时断肢飞裂,那削铁如泥的利刃竟是劈开了迎面而来的滚滚洪流!

    万人对一人,然而李渐鸿竟如虎入羊群,在混乱中直杀出了战阵!

    骏马面前是万丈悬崖,紧接着,悬崖延展之处轰然崩塌,无数躲闪不及的马匹、骑兵随着崩毁的雪崖翻滚下去,深渊之上,李渐鸿驾驭战马,凌空一跃。

    雪坡之上登时只听得战马长嘶之声、止步声、雪崩之声,天空中的黑暗犹如乌云密布卷来,覆盖了北方大地,叛军首领驻马崖前,小雪细细密密,洒在他的赤铜铠甲上。

    “将军,未见那反贼下落。”

    “罢了,暂且收兵。”

    第2章 访客

    亡国生春草,离宫没古丘。

    自打辽帝南下,一路攻破陈国上梓,汉人便撤进了玉璧关,玉璧关以南三百里,连着河北府尽归于辽。河北府有个汝南城,自古是中原与塞北的货物集散地,如今落到辽国版图中,汉人西逃的西逃,南撤的南撤。昔年河北第一大城,现今一片断瓦残垣,只剩不到三万户。

    汝南城中,有个段家。

    段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做点过往客商的倒卖生意,有一家当铺、一家油坊,当家的不到三十五便得了痨病,一命归西。全家上下尽靠夫人打点着。

    腊月初八,一抹夕阳残照,汝南城内,青石镂着金辉,犹若滚金的石浪铺满小巷。段家院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让你再偷夫人的东西!”

    “说话啊!逃生子!小畜生!”

    棍棒犹如雨点般落在一小孩的头上、身上,发出闷响。小孩衣衫褴褛,满面污泥,头脸上满是瘀青,一眼肿着,手臂被抓出紫黑色的血痕,朝屋后躲,却不留神撞翻了丫鬟手中的木盘,又惹得那管家婆一声尖叫。

    紧接着,小孩一个箭步,不要命般地将悍妇掀翻在地上,照着她脸就是一拳下去。

    小孩张嘴就咬,管家婆凄厉叫道:“杀人啦——”

    这声尖叫引来了马夫,那壮汉气势汹汹,手里提着草料叉冲过来。那小孩后脑勺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登时双眼发黑,昏死过去,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顿痛打,将他打得痛醒过来,直打得他肩上鲜血淋漓,方提着他后领,扔进柴房里,将门一关,锁上。

    “卖馄饨喽——”

    巷内老人声音传来,每到迟暮之时,老王便挑着担,穿行于大街小巷。

    “段岭!”院外小孩的声音喊道。

    “段岭!”

    这叫声唤醒了那孩子,段岭肩上被草料叉挂了道伤口,手掌上又被铆钉打了个血窟窿,一瘸一拐地爬起来。

    “你没事罢?”外头小孩喊道。

    段岭喘着气,五官扭曲成一团,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嗳”了一声,就重重坐下去,小孩得到回应,匆匆走了。

    他慢慢滑落,躺下,蜷缩在湿冷阴暗的柴房里,透过天窗望向灰蒙蒙的苍穹,雪粉细细碎碎,飘散下来,在那漫天云雾与飞雪之中,天顶中央仿佛有星光一闪。

    天光渐暗,冷寂无声,汝南城中,千家万户点起温暖的黄灯,房顶覆盖着一层柔和的雪被。唯独段岭仍在柴房中哆嗦,他饿得神志不清,眼前都是混乱纷杂的画面。

    时而是故去母亲的双手,时而是段家夫人的锦绣袍子,时而是管事狰狞的脸。

    “卖——馄饨喽——”

    我没有偷东西,段岭心想,他把手里的两个铜钱又捏紧了一点,眼前一片昏黑。

    我会死吗?段岭的意识趋于模糊,死亡对他来说,总是那么遥远。三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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