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凌天走近司杨廷,低头冷眼看着他:“不要再生事端!否则,谁也救不了你,若是你都跟着进去了,那你是指望我一个人去洗脱江祭臣的罪名吗?”
    司杨廷愣住:“是。”
    付凌天一把拎起司杨廷,用力一甩,便将司杨廷甩到刚刚挨打那人的面前:“道歉。”
    司杨廷看着刚刚被自己打的人,那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仰着头瞪着司杨廷道歉,口中却道:“我说谁这么跋扈,原是大理寺的人,想来,让大理寺的人给我这百姓道歉,恐是折了您的面子。”
    司杨廷听着这话,气更是郁结,咬着牙不吭声。
    付凌天抬手就拍了一把司杨廷的头,声音更大一些:“道歉!”
    司杨廷气得双手紧握,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抱歉!”
    付凌天一脚踹在司杨廷的后背上,司杨廷因为惯性而向前走出去几步:“大声点!”
    司杨廷深吸一口气,压着心中怒气,大声道:“抱歉,刚才是我冲动了,请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般小人计较。”
    那人满意得笑着,略带嘲讽得对司杨廷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说罢,扭头就坐回自己的座位去,“刚才被砸坏的东西,我可不赔,该谁赔谁赔,与我无关。”
    付凌天冷眼看着司杨廷,司杨廷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本就是个急性子,从小在官家长大,哪里受的这般小人之气。
    付凌天上前,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该是够了,打扰了。”一把拉走司杨廷。
    几人走出来后,司杨廷仍在生气,付凌天见状,反而大笑出声。
    “怎的?今儿个火气如此大去?”
    司杨廷顺带着生付凌天的气:“他就是欠揍!什么九尾狐妖,一派胡言,胡说八道!让人脑得要杀人!”
    付凌天拍了拍司杨廷的肩膀:“那可不行。刚才那几脚,我也跟你道个歉。”
    司杨廷一时慌神,赶忙回应躬身:“付大人严重了,若不是您及时赶到,我恐真要闹出些乱子来。”
    付凌天点头:“大理寺倒还好,到时候你那暴脾气的老爹是万不会饶了你的。”
    顿了顿,接着说道,“江祭臣可有消息了?”
    司杨廷摇摇头:“还没有线索,身边几乎所有人都说他是因为背了诸多人命逃走了,我不信,坊间竟说他是带领九尾狐入侵长安城的领头者,他再不出现,谁知道明天又会出了什么谣言去,越说越是离谱。”
    付凌天神色恢复了冷静:“事情,我定是要公事公办的,再给你两天,若没找到江祭臣清白的证据,我也只能......”
    司杨廷抢白道:“付大人放心,不是他做的,我敢用我的命做担保!”
    付凌天轻嗯一声:“等你的消息,眼下,先找到他再说。”
    曼珠回到郊外别院的时候,发现江祭臣已经不见了踪迹,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屋内也是一尘不染,就像是从来没有人来住过一样。
    曼珠心酸,做在院中案前低笑自己痴傻:“到底,不过是个无情之人罢了。”
    她不是没想过江祭臣会离开,但没想到如此之快,不过短短一天时间,他便不告而别,她宽慰自己,他只是不认识她罢了,再或者,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他做都过什么吧,。
    “你说谁是无情之人?”
    曼珠的心剧烈得颤抖着,她的头依旧低着,但脸上震惊的表情掩盖不住她的心,她刚还垂着泪的眼睛慢慢抬起,正好看到站在别院门口的人,那一袭白衣,青丝在微风中飘荡着,笔挺的样子令她心醉,这是她喜欢的人啊。
    曼珠默默起身,泪水还挂在脸上,却不自知:“我以为,你走了。”
    短短几个字,却已经道出她心中极深的疼痛感。江祭臣看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女孩,他深知,这个女孩身上的故事与自己有关,他们之间必然有比所见更深刻的关系,但他更是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并不是普通人,强问,便不会有任何结果。
    江祭臣收起猜度的神色,径直走到曼珠面前,蹲身下来,看着曼珠那双没有穿鞋却依旧白皙干净的脚:“坐吧。”
    曼珠看着江祭臣,竟不自觉得听话坐下。
    只见江祭臣抓起曼珠的脚,将她脚上沾染的一些杂草轻轻去掉,随后从身后拿出一双崭新的红色绣花圆头筒靴:“早上醒来,见你不在,便自己出门去闲逛,因着很少来郊外,正巧又赶上了村里的每月一次的集市......”
    江祭臣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得将那双圆头筒靴套在曼珠的脚上,小心得就像是不能沾染的易碎物。
    曼珠下意识想要躲闪,随时在思想开放的唐朝,眼下这样的情形恐也不合规矩。
    江祭臣没有松开曼珠的脚,就像是没有察觉到曼珠的闪躲一般,继续说道:“看到这双圆头筒靴倒是适合你,便给你买了下来,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江祭臣已经帮曼珠穿好了鞋,端详着,淡淡笑出来:“很好看。”
    曼珠几乎说不出话来,虽然一双鞋子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之物,但却从来没有人想到过送一双鞋子给自己,而且眼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江祭臣。
    曼珠站起身,与江祭臣四目相对:“为何?”
    江祭臣眼神干净而深邃:“虽然我知道你在骗我,而且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但是,我知道,你没有想要伤我。”
    曼珠一时哽住:“江公子......”
    江祭臣笑笑:“等你想说的时候,可以跟我说得明白,若你现在不想说,我不逼你,只希望,你与他们无关。”
    “谁?”
    “最近那些为了对付我而伤及无辜的人,我想,你是与他们无关的,对吗?”江祭臣听上去是在肯定的说话,实则,又像是在逼问。
    曼珠低下头去,只轻轻摇头,却没有回话。
    江祭臣收回视线:“谢谢你的照顾,我觉得身体好了很多,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曼珠的心再次难过得颤抖着:“随时,若是想走,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江祭臣点头,独自走进院内。
    深夜的街道,玲珑穿着一身干净素雅的襦裙,头上没有奢华的发饰,只是简单得一支翠绿的玉簪子别在发间,她满脸恐惧,努力向前奔跑,身后,有一群壮汉在追她。
    玲珑几乎哭出来,她重重地跌倒在地,侧脸磕到地上的石子,娇嫩的脸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身后的壮汉们几乎追上来,玲珑顾不得那么多,怕身起来,想要继续逃跑,但没跑几步,便被身后的壮汉抡起棍子打在腿上,玲珑整个人扑倒在地,便再也站不起来。
    一个壮汉一脚踢在玲珑的肚子上,玲珑吃痛,翻到,疼得溢出汗来,那壮汉仍是不肯罢手,上前又是一脚踢在玲珑的后背:“既然已在缀锦楼,便就该安分守己,不过是让你帮忙做些事情,竟也想着逃跑?妈妈真是瞎了眼,养了你这白眼狼这些年,果然是不中用的东西!”
    说话间,几个壮汉一起上前,举起棍子,在玲珑的身上一下又一下得打着,口中仍是说着写污言秽语,任谁听着,都会觉得这群男人该死,如此对一个柔弱女孩。
    但玲珑却始终忍着不说话,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头发散乱下来,玉簪子也掉落到地上,不止是身上,就连脸上也都是伤,她紧咬着牙,不让眼泪流下来。
    “把她带回去,能逃得出平康里的女人,老子还没见过!”说着,几个壮汉就开始拉扯玲珑较弱的身体。
    玲珑几乎已经没了力气,却还是挣扎着,连气息都已经弱下去:“别碰我......你们别碰我.......”
    几个壮汉见玲珑已经伤成这样还敢反抗,不由来了兴致。
    带头的壮汉笑着上前,一只手抬起玲珑的下巴,看着即使满脸伤痕,依然一脸娇嫩的模样,笑出来:“在店里养了这些年,没受过什么苦,这小模样也是标志得很。”
    另一个壮汉上前,悄悄道:“据说还是个雏。”
    几个人都一脸淫笑,慢慢靠近过来。
    玲珑慌神,身体向后退去:“别过来,你们别过来!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缀锦楼真正管事的人到底是谁!”
    几个壮汉已经被眼前玲珑娇嫩的模样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她说话。
    玲珑吓到声音颤抖:“你们别过来,缀锦楼幕后真正的主人你们根本就惹不起,而且,我是她一手带大的,你们若是敢碰我,一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是我不想帮她做事而逃,她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几个壮汉相视一笑:“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众人大笑。
    几个壮汉继续靠近。玲珑颤抖得爬起来,还想逃走,被一个壮汉一把抓住头发,整个人被扯回来,那壮汉的嘴几乎贴着玲珑白嫩的脖子上,壮汉对着玲珑的脖子深深吸一口气,满足的模样:“不管背后主人是谁,你背叛外逃,就是死罪!我们不过是让你这小妮子临死前知道什么才是人间天堂,你该感谢我们才是。”
    玲珑抓起壮汉的手,用力咬下去,疼得壮汉松开了玲珑的头发,玲珑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玉簪子,捡起,将簪尖对准壮汉:“你们......不止是缀锦楼真正的主人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是谁吗?”
    几个壮汉已经有些生气,直接向玲珑靠近过来,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管你是谁!今天,你就是我们爷儿几个的宵夜!”
    几个壮汉已经到了玲珑面前,几人一起抓着玲珑,向黑暗的巷子拖去。
    玲珑大喊着,挥舞手中的玉簪,痛苦得哭着,从刚刚的蛮横,变成了哭泣求饶,渐渐没入很暗之中。
    黑暗中,玲珑的衣领被扯开,白皙的皮肤在月色下泛着好看的光。玲珑已经哭到泣不成声:“求求你们,放过我......”
    几人怎肯停手,已是到手的肥肉,他们早已失去了理智。
    玲珑挣扎着,哭喊着:“我是礼部尚书府走失多年的千金,是大理寺少卿司杨廷的亲妹妹!你们再不停下,一定会后悔的!”
    几个壮汉哈哈大笑:“礼部尚书的司大人的女儿落入青楼?好一出戏文故事!”
    玲珑眼见自己的衣服就要被扒开,她用尽全力,将手中的玉簪刺进自己的腹部,瞬间,血流如注。
    几个壮汉傻了眼,纷纷让开一些。
    玲珑浅浅得笑了:“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们这群脏东西沾染了我......”
    玲珑觉得周围开始慢慢便得静悄悄,眼前的几个壮汉也像是消失不见,她的世界安静了,她轻笑,好出身又能如何?到头来,不过长在青楼,死于脏汉之手......
    “阿箬!阿箬!别睡!醒醒!”
    玲珑听到有人叫她的乳名,她似乎突然想起自己三岁时候的模糊记忆,那时候,她和哥哥抢玩具,父亲总会护着她,是的,她甚至想起了父亲唤她乳名时候的笑脸,那宠溺的笑脸,是她往后十四年从不曾见过的笑脸,是真正的宠溺。
    玲珑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她肚子上的伤口很疼,她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从几乎消散的意识中醒了过来,模糊间,看到抱着自己的人,一滴泪滚落下来:“王公子......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王子彧紧紧抱着玲珑:“阿箬,别说话,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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