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货归来,遇罗山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士兵们虽然个个累得半死,但脸上的兴奋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
    “哈哈,这次我报销两个老毛子,也让他们知道咱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战士甲参加了伏击。
    “呵呵,我搬了一个多时辰的军火,看着一箱箱子弹、炮弹往车上装,那真是带劲哪!从来只有老毛子抢我们的份,也该轮到我们抢他们了,对了,我还看见有大炮拉回来了。”战士乙也不是太遗憾。
    “那当然,那玩意太重,着实不好对付……”战士丙道:“听说秦大人能掐会算,算准了老毛子今儿个有火车装军火经过,所以……”
    “别扯蛋了,那叫情报!葛大人早就派人把老毛子的门道摸熟了,这才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不然哪会这么轻松?”
    这边,秦时竹等人聚在一起统计战果:据初步调查,运回步枪近四千条、子弹五十万余发,重机枪二十三挺山炮12门,炮弹三千余发;更绝的是,郭宝硬是派了一个班把一门57mm的野炮给拉了回来,还附带两百枚炮弹。
    “发达了,发达了,大大捞了一票啊!”安全率部撤退的周羽没看到当时宏大的场面,但一看这堆积如山的物资,不由得眉飞色舞。
    “都是宝贝啊……真舍不得啊……”夏海强念念叨叨,埋怨葛洪义当初应发动更多人手,准备更多的骡马与大车。
    “见好就收,不可恋战,这差不多是俄军半个师的军火呢,你小子别贪得无厌。”秦时竹佯骂。复又询问部队伤亡状况,周羽上报说阵亡没有,被流弹所伤的只有6个,并不严重。倒是陆尚荣说回来时运输部队官兵不慎自己扭伤、跌伤有17个。
    “好极了,今天大家辛苦,明天停训一天,每人增发一个月军饷。”
    周羽则将张作霖一事前后详述了一遍,甫听此言,众人陷入了沉默,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利弊如何谈起。当然,对周羽的临机处置却是赞同——倘若护路队前来捣乱,这军火打劫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我看顺其自然,张作霖死也好,活也罢,都是他自找的。我们事在人为,不必太过介怀,活着无所谓,死了更好,免得多事。”
    陆尚荣豪气万丈地表示:“各位别多心,咱们兄弟团结一心,试看天下谁能敌?!”众人大笑,掌握了历史先知的穿越者如果还搞不过绿林枭雄,那可真是白混了。素来谨慎的葛洪义倒是提出了一个建议:“今后咱们不妨将自己摆在张作霖的历史角色上,估计会更有把握。”
    “有道理,有道理。”秦时竹连连点头,“历史已乱,自不必太过拘泥,倒是我迂阔了。”
    “原来老大也有见识不周的时候,佩服,佩服……”夏海强一脸怪样。
    趁着大军修整,秦时竹带着卫队回太平镇探亲,自从调防后,沈蓉便搬回太平镇暂住。不过,到家后开门处只见红儿,沈蓉却躺在床上。
    “蓉儿她怎么啦?”
    “姑爷别急,夫人身子不大舒服,躺着呢。”
    “蓉儿你哪不舒服?我离家都快四个月了,也没法照顾你,别生我的气才好。”秦时竹三步并做两步赶到沈蓉跟前,自责不已。
    “你回来啦!”见了他,沈蓉眼里投射出了光彩,“我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见把他急着了,旁边的红儿“扑哧”一声笑出来:“恭喜姑爷,小姐有喜了!!”
    “真的吗?咱们有孩子了?”秦时竹激动得手舞足蹈。
    “嗯,就是这小家伙闹得我肚子疼!”
    “我要当爹了!!!”秦时竹压抑不住内心喜悦,紧紧抓住沈蓉的手,“蓉儿,你瘦了,是不是最近都没休息好?”
    “姑爷一走就是四个月,夫人天天盼着你回来呢!”
    “大丈夫志在千里,应当以事业为重……”沈蓉脸上不见怪罪之意,“回来就好。”
    “好了,好了,别给我戴高帽了……”秦时竹大窘。
    “给咱们孩子起个名字吧。”
    “我想想。”秦时竹在原地踱了三圈步,缓缓说道,“若是男孩,就叫振华,振兴中华,何其壮哉,听上去就有气魄;若是女孩,则叫芷颖,‘芷若朝华,颖是*’,颇具诗意。”
    沈蓉满脸红晕地点点头,表示认可。
    沈麒昌也是许久不见秦时竹,一坐下便有说不完的话,正巧谢春秋也在做,看见便忙不迭地说少当家神算,秦时竹正想难不成劫军火的事这么快就传到这里时,那边已拉开了话匣说起了年前受嘱托将煤价提价三成,卖不掉就堆起来的故事。
    谢春秋得了交待后就按吩咐日夜不停赶工采煤,但价格一提之后马上就卖不动了,眼看那煤越堆越高,谁见了都是心急如焚!回头跟沈麒昌商量,沈麒昌虽然也是大惑不解,但既然女婿已有吩咐,就命照办。拖了2个月,谢春秋再也耐不住了,决定若五天后再没人买,就恢复原价售卖,到时东家要责怪就责怪便是,断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吨煤都卖不出去。
    可是,天下事就有这么凑巧,到了第四天就有大主顾上门,一张口就是两千吨,而且要五天内全部送到火车站,这一听可高兴坏了谢春秋。可惜他当时胆小,怕加三成的价格吓走对方,就只开口加了两成,谁知来人却爽快得一点也没还,只求赶紧送货。
    “唉,都怪我胆小,不然还能狠狠赚一票……”
    “无妨,无妨,两成就两成吧。”秦时竹叹息之余倒也不责怪,想想自己交待的做法确实有点让人没底,能扛到那时已难为谢春秋了。
    “事情还没完呢,送完以后第十天,这人又来了,这回要三千吨,而且时间更紧,七天内全部送齐。”谢春秋喝了口茶后润润喉咙接着说。
    “你不会还只加两成吧?”沈麒昌也有点吃不准了,不禁脱口问道。
    谢春秋不好意思地笑了,连说不能,第二回有了底气,想着狠狠敲那人一笔,加了三成五,顺带把之前少赚的也捞回来。“不过当时送货还真是个紧,矿上多雇了一百多个人来帮着运,连骡子都累死了三头。”
    “真是好买卖!”沈麒昌大笑,“复生,这两笔生意可是漂亮至极。老夫经商多年,也使不出这样的手笔。”
    “这人估计还会再来,这回咱不加价,但必须至少购煤1万吨,钱都要预付,付款后10天内不收货算作丢弃。”秦时竹思索片刻,又这样交待。
    “我记下了,可这又是为什么?”前后管了二十多年煤矿的谢春秋,从未见过象秦时竹这样的决策,神情虽然“佩服至极”,但对方才的新决定仍旧不明缘由。
    “复生,别说春秋不晓得,连我也蒙在鼓里呢,你怎么这么有把握?”沈麒昌也是万分好奇。
    “说穿了其实挺简单,你们猜,这煤是给谁买去了?”
    众皆摇头,谢春秋只说那人也是受人所托,真实身份点滴不肯透露。
    “莫非是俄国人?”一直陪同在座的禹子谟想出了一个答案。
    “对,正是俄国人,短期内要这么多量,催得如此紧还不计较价钱的,除了俄国人没有别人了。”秦时竹解释说,“日俄一交战,这火车就跑得欢,用煤量直线上升,再加上本属俄国人开办的煤矿都被日本人占了去,这一进一出,这煤就不得不抢购而且不计较价钱。”
    “原来如此……“众皆叹服。
    “复生,可日俄交战眼下还没有分晓,照理说更应该大力加价售卖,你为何反倒……”
    “依目前形势,日本将赢得这场战争,煤矿运输线路马上就会被掐断,到时候想卖也卖不了了,所以我们就不加价,索性将剩煤一次卖完了事。”
    “虽然日本现在占着上风,可俄国地大物博,日本一定会赢么?”三人都对秦时竹的推断表示怀疑,沈麒昌虽然相信女婿看问题准,但仍想知道个中原委。
    当下,秦时竹便把甲午年日俄结下梁子的内里娓娓道来:甲午年间,日本要求朝廷割让辽东半岛,本来这块肥肉都已经吞下去了,结果俄国出面拉上法国、德国硬是不许他吞,日本实力不足以和这三个国家对抗,只好又勒索中国三千万两了事,但日俄的仇就这么结下了。至于说胜负,俄国实力总体上要强于日本,不过却是外强中干,而且还要在欧洲配置很大兵力参与欧洲争霸,反观日本,一直视“三国干涉还辽”为奇耻大辱,卧薪尝胆,憋住了劲要报复俄国,这场战争对它来说是用国运相赌。
    秦时竹打了个很形象的比方:“好比两个人打架,大个子虽然力气大一点但心不在焉,没有全身心投入,而小个子完全是拼命劲头,最后能赢的肯定是小个子。”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不管谁输谁赢,最可怜是咱们中国百姓又要遭一会殃。”秦时竹语气沉痛起来。
    其余三人都知道这是实情——战争爆发以来,从辽阳、海城等交战区逃难过来的百姓一下子多了很多,煤矿和铁厂新雇人手中不少便是逃难民众,对日俄交战的破坏三人也有所耳闻,气氛一下子就变得低沉,众人连连慨叹却也无奈。
    秦时竹倒是向沈麒昌建议办个粥厂,“各厂招工有限,咱断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
    “我即着手开办。”想法与秦时竹不谋而合的沈麒昌当即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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