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庶出的五姑娘、墨昭的亲妹妹墨沅就从院外提着裙子跑了过来,路过一个跪在一群丫鬟之中的婢女时,顿了一顿,脚步变得焦急了许多。
    她满头的汗,她立在堂中,对着墨暖,堂中登时变得寂静无声,就连墨册儿媳手中的团扇都顿在了半空中,原本要说出口的话都隐在了渐渐腾起的笑意之间。
    墨沅见众人都望着她,原本汹涌的气势在与墨暖对视后莫名被消解了一半。可背后嘤嘤哭泣声传来,她紧了紧拳头,对上墨暖深邃的眼眸道:“不知兰儿姐姐犯了什么错,被长姐罚跪?”
    话罢,就感觉到一道严厉的目光向自己看来,她偏过头去,正是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哥哥,墨昭。
    她慌忙将头偏了回来,急道:“若不是什么偷了东西的大过错,还请长姐饶了兰儿姐姐这一遭。”她回过头看向正跪在炎炎烈日下泪流满面的丫鬟兰儿,眼中登时涌上一阵酸涩:“她照顾沅儿很是尽心。”
    堂下登时一派寂静,好几个婶娘好整以暇的看向墨暖。
    墨暖抓了一堆的人,罚了一堆的人,没成想连自己庶妹院里的人都要动。如今这墨沅却当着阖族的人打墨暖的脸。
    一个婶娘开了口,连声音都变得轻快了许多:“许多人都是我们自己贴身用惯了的人,平日里也都尽心尽力。也就是小丫头片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说错了话。这次我瞧着不如就以示警戒,让我们各自领回去教导罢了。若下次再犯,我亲自扭送了发卖给人牙子。”
    话罢,她一把揽过墨沅,从怀中掏出手帕就要给墨沅擦汗:“瞧给沅儿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这话不说不要紧,一开口,本就委屈的墨沅顿时眼眶泛泪,豆大的泪珠登时就掉落了下来,很是可怜。
    几个婶娘登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哄劝着,嘴里的话仿佛堂下的那些个丫鬟已然得了赦令,纷纷说着放心吧兰儿还能回去伺候你这样的话。
    可一抬头,墨暖仍是不急不徐的喝着手中的茶,甚至还用茶盖撇了撇里面的茶叶。
    直到堂前七嘴八舌的讨论终于寂静了下来,墨暖还正喝着茶,用嘴轻轻吹了吹热气,声音不轻不重的:
    墨暖轻抬了眼,眸光淡淡的,落在了墨沅的脸上:“兰儿伺候你很是尽心?”
    墨沅瞧见墨暖这么问,还以为墨暖真的如几个婶娘说的那样松了口,连忙点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用稚嫩的嗓音答道:“是,衣食住行很是尽心。”
    话罢,想起墨暖总是叮嘱自己的功课,又连忙道:“兰儿姐姐还时时教导沅儿道理规矩。”
    墨暖了然的点点头,将手中茶盏搁置到左手旁的案几上,不急不徐的说道:“教你规矩,教成了让主子称呼奴婢为姐姐。当着自己真正长姐的面儿,还要一口一个姐姐。””
    墨暖抬了眼睛,眸光淡淡的,落在墨沅的脸上。琉璃茶盏碰到梨花木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不轻不重的,在刚刚安静下来的堂前显得格外入耳。
    几个婶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墨沅登时变了脸色,连忙挣脱了怀抱跑了下来,立在堂前,头埋得低低的:“不是这个意思,不是的,是我……”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墨昭出声打断:“长姐正掌管内院理家整顿,谁教你的规矩,要插手如何管教发落奴才们?”
    墨沅一愣,望向自己的亲哥哥墨昭。
    可墨昭的面色如墨暖一般看不出什么喜色,只是声音淡淡的,甚至冷冷的,透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墨昭一字一句:“满堂长辈议事,该是你出现的场合?骤然闯进,视家规无物;闯进后又不曾向长姐行礼问安,不曾向长辈们行礼;最后插手长姐管家……”
    墨沅慌乱的摆着手:“沅儿没有插手长姐管家,沅儿不敢插手……”
    墨昭看向她:“那你刚才是?”
    空气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墨沅连哭泣都忘了,她怔怔地看向自己的哥哥:“沅儿……沅儿对长姐的处置没有异议,沅儿马上告退。”
    话音刚落,墨沅就把小手交叠,正要行礼告退,墨暖道:“不必。”她淡淡道:“你去墨昭身侧站好,听着看着。”
    说完,墨暖就看向绍酒,绍酒立刻会意,翠喜当即就被拖了下去。
    自外院处翠喜凄厉哭声传来,在这炎炎夏日里听的人更加的燥烦。
    墨册没好气的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大姑娘要掌刑,拖到僻静处就是了,这样大的阵仗,有失稳重。”
    墨暖的神色淡淡的:“若是嫌失了大户人家的稳重体面,就不要在私底下做什么肮脏龌龊事,既然做了,被翻出来的那天必定稳重不得,也顾不上什么脸面。”
    墨册的儿媳飞快地扇着手中的团扇,“大姑娘,你今日还要罚什么人?不如一起上了,难得大姑娘要整顿家风,不就为了让我们这些老货看着么?”
    墨暖自唇边曼起一抹不咸不淡的笑,只是双眸之中却不见半分笑意,那眸光在炎炎夏日之中竟还有几分冷意,墨暖一字一句道:“来人,把红袖带上来。”
    众人登时愣住:“什么?”
    话音刚落,堂下红袖就被推搡着带了进来,她满脸的不情愿,见到了坐在主坐上的墨暖,不情不愿福了个礼:“见过大姑娘。”
    边说着,边四处张望,却不见墨隽。
    墨暖缓缓抬眼,眼风在红袖那张娇嫩欲滴的脸上扫过,下一瞬,啪的一声响起。
    红袖的脸上登时浮上红肿的掌印。
    众人瞠目结舌。
    绍酒呵斥道:“红袖姑娘身为隽哥屋里的妾,也就是伺候人的奴婢,方才是向长姑娘行礼的规矩么?”她冷眼看向红袖:“请红袖姑娘正儿八经的向主子行礼问安。”
    红袖一惊,终于明白眼前是何种阵仗,连忙低头敛目,恭恭敬敬的行礼:“给长姑娘请安。”
    墨暖的清音从主座传来:“跪下。”
    扑通一声,红袖被绍酒硬按着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的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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