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楚拌好馅子,尝了一下咸淡,觉得合适了:“你尝尝?”
    “媳妇觉得好就行。”赵文韬笑。
    叶楚楚放下筷子,看看馅子道:“还真是吃素啊,连个葱花都不放。可葱花咋算荤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娘就说,葱蒜韭菜全是荤,不知道咋定的。”赵文韬对此也很迷。
    不过他娘信佛,他娘说了算吧。
    叶楚楚更迷,因为老叶家过年吃荤,没这么多说头。
    “对了,请年吗?”叶楚楚想起了一件事。
    赵文韬道:“请。等包完饺子的就去。”
    “我就说呢,我们家都是我哥哥他们去。”叶楚楚笑道。
    “我们家也是,小时候是我爹去。”赵文韬将面活好放在面板上醒着,坐在了炕上:“媳妇,上炕,别在地上,冷。”
    现在外边这天气,在他们北方这边都得上炕待着,不然真的很容易冻伤。
    叶楚楚嗯了声,将馅子盆放在炕上,又拿了几个盖帘放在一边,这才脱鞋上炕头,坐在那等着包饺子。
    “爹是老三吧,不是说长子请年吗?应该是大爷他们家去请啊,咋咱们请?”叶楚楚问道。
    “他们也请。”赵文韬道:“往年差不多都是一起去,一起回来。”
    “啊,那去谁家过年啊?”叶楚楚惊讶问道。
    请年,这就是他们这边本地的说法。
    这就是请山上的老祖宗们回来过年,一边都是长房长子才有这个特殊的荣幸,老叶家那边也是如此规矩,都得是长房长子去。
    赵文韬笑了笑,说道:“看老祖宗们自己的意思吧,老祖宗要是乐意来,那就过来,左右咱们都欢迎。”
    叶楚楚也笑了笑。
    赵文韬看看面差不多了,开始揉,揉好揪剂子。
    叶楚楚就帮着将剂子团成一个团,白面有劲道,好弄。
    “你不知道,我二伯年轻时候就上吊死了,就扔下我二娘和我那个姐,我二伯也就断了根了,我爹就肩挑两房。当初还说要从我们几个过继一个去,给我二伯当儿子,不能叫我二伯断了香火,也好有个上坟添纸的人,可我大伯不同意,要从他的儿子那过继。”赵文韬弄好了剂子,就开始擀,嘴里说道。
    “为啥不同意。”叶楚楚拿过擀好的面皮包起来。
    “因为过继就有家产继承。”赵文韬乐道:“你说,就那个年代,有啥家产啊可继承的?穷得叮当响,也不知道我大伯咋想的,还算计这个。”
    “那后来呢?”叶楚楚好奇地道。
    “后来就打架啊,我不知道这些事,我小呢,还是个奶娃娃,都是听娘说的,那架打的,你死我活,最后就不了了之,谁也没继承,就我二娘带着姑娘过,等长大了,就出嫁了,我二娘也跟着姑娘嫁了过去。”赵文韬说道。
    叶楚楚道:“以前都没听你说过,不怪我觉得跟大伯家关系不咋地。”
    “那可不,水火不容的那种。”赵文韬笑道,又有点感慨:“这还是亲兄弟啊,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
    “二娘现在怎样了,没什么消息了?”叶楚楚说道。
    “我那个堂姐嫁的远,来回得一天多,也不能常回来。咱们结婚的时候她来过,你忘了?还给你送了一对枕巾呢。”赵文韬笑道。
    叶楚楚摇头,她一点印象都没了。
    “没印象也正常,那么多人你肯定记不住。”赵文韬道:“日子过得也不大好啊。”
    两人聊着话,赵文韬擀了一堆面皮,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忘了放硬币了!”
    赶紧去拿。
    “硬币我洗好了,就在厨子里的碗里。”叶楚楚提醒道。
    除夕饺子不放硬币就没了灵魂,更没了仪式感,所以硬币是必须放的。
    赵文韬拿着硬币进来,放在面板上,一分、两分、五分的,上面结了一层冰。
    叶楚楚捏了一个放进饺子馅里,笑道:“待会咱们看谁吃的硬币多。”
    “媳妇,那咱们是不是再多放几个啊?六个有点少啊。”赵文韬道。
    “两个人六个还少?你要是怕吃不到,那把每个饺子都包上一个硬币得了。”叶楚楚好笑地道。
    “那就没意思了。”赵文韬道:“不行,我得记着点哪个有硬币。”
    叶楚楚被男人的孩子气逗的笑起来。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包,很快就包了两盖帘,今晚一顿,剩下的拿到外面冻上,明早上煮。
    赵家的吃素,除了除夕吃一顿外,初一还要吃一天。
    赵母说,曾经要吃素吃到出了正月十五,后来受不了,就改成吃到初五,初五也受不了了,改成初一,四顿素还是可以接受的。
    叶楚楚听着笑个不停:“这个也能改啊?我还以为必须的呢。”
    赵文韬也笑:“大人那一套你就不能信,反正他们咋说都有理!”
    叶楚楚笑道:“你这话说的,以后咱们孩子也这么说你。”
    “我才不会糊弄我儿子呢,是吧,儿子?”赵文韬对着叶楚楚的肚子来了一句。
    叶楚楚笑白了他一眼,还说不重男轻女,一口一个儿子的。
    饺子包好了,赵二哥也过来找赵文韬去请年。
    这样的事情不用女人出面,叶楚楚在屋里待着。
    赵文韬穿戴好,从箱子里拿出一捆子冥纸拎着,跟着几个哥哥前往赵家的祖坟。
    赵家的祖坟就在村头的东梁顶上,来请年的不止他们一家,村里差不多的人家祖坟都在这里,有的远点,也远不哪去,甚至还有的在自家的田地里。
    每人都拎着冥纸,手里拿着手电筒,顺着小道上了梁顶,找到自己的坟地。
    赵二哥道:“还好,一点风都没有。”
    “干冷干冷的!”赵三哥跺着脚,朝着袖子,鼻涕都冻出来了。
    “我去画圈。”赵文韬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杈,围着坟地画了个圈。
    赵二哥等圈画好后,分出一点冥纸在坟门口处放下,跪下来点着。
    赵三哥和赵四哥、赵文韬也都从自己拿的冥纸分出一点放进火里。
    “老祖宗,今天过年了,我们请你回家过年,待会你们就跟着我们回去吧。”赵二哥一边拿着木棍扒拉着冥纸,一边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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