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伤得不重,有点脑震荡,剩下的都是皮外伤。林洲要严重一些,他断了三根肋骨。
    但张景和林洲比起来,在奚南心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毕竟奚南和张景再好也不是那种关系。欠下的人情以后他得慢慢还,可奚南是发自内心地感谢昨天张景在,要不就林洲一个人他肯定扛不住。
    张景一直睡着没醒,奚南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回了林洲的病房。
    这人身上裹着胸带,光着上半身躺在病床上,见他进来了对他轻轻笑了下。
    奚南无声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低着头,默默闻着自己身上穿着的林洲外套的味道。
    上面有一点烟味儿,还有一点血味儿。
    “别低着头瞎琢磨,去把身上伤处理一下。”林洲攥住奚南的手,刮了刮他的掌心。
    奚南摇摇头。
    “不冷,外套脱了。上面都沾上血了你不嫌脏?”林洲跟他说。
    奚南又摇摇头。他一直低着头,也不怎么看林洲。
    “别低着头,我看看你脸。”
    奚南抬头,果然眼睛是有点红的。林洲笑着逗他:“哭一个我看看。”
    奚南转开头,闷声说:“哭个毛啊,我不哭。”
    他几乎已经发不了声了,说出的话都是气音。
    “不哭那就笑一个吧,脸都拉半宿了。”林洲上半身行动不方便,胳膊都没法抬,只能躺着跟他说话。
    奚南没什么反应,整个人都显得很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把床边小方柜挪了,费劲吧啦上另一边把空的那张床挪了过来。
    刚开始声音有点大,然后奚南就变得格外小心,怕护士站听见了还得过来查房。
    他把空床跟林洲的床挨到一起,脱了鞋躺了上来。奚南小心地抱住了林洲的一条胳膊,脸在他肩膀上很轻地蹭了蹭。他吸了下鼻子,叫了一下:“林洲。”
    林洲“嗯”了声。
    奚南闭上眼睛,小声说:“今天我特别害怕,我只这么害怕过两次。一次是我十岁的时候我妈走了,一次是今天。”
    林洲反手摸了摸他的脸,“怕什么。”
    “怕你出事。”奚南把嘴贴在林洲胳膊上,闷闷地说:“我比我以为的还要喜欢你。”
    他的嗓子哑到出不了声,即便是气音的音量也很小,但林洲还是听清了。他的呼吸顿了一下,侧头去看奚南的脸。
    奚南回望过来,眼睛特别红,说:“我以后都不玩赛车了。”
    林洲一下子笑出来,震得胸口疼,用另外一只缠着绷带的手去捂着胸侧。他看着奚南的眼神里有着笑意但更多的是柔情。
    “真的,我从小就很怕惹麻烦。因为我怕惹了麻烦我爸不管我,又怕他管了我之后露出嫌弃的眼神。万一有麻烦之后没人管,我会控制不住感到恐惧。”
    “我这么多年都很低调的其实,我跟他们一起玩儿,可是也就是吃吃饭喝喝酒,更过格的我都不玩儿。我怕惹麻烦,所以一直都很老实。可我这次还是惹了麻烦。”
    “你没惹麻烦,是麻烦找你。”林洲用手背抚着他的脸,“没人怪你。”
    “我知道你不怪我。”奚南抓住他的手,看了看,然后放在唇边亲了亲:“我发烧了你管我,我惹麻烦了还是你管我,你就没怪过我。”
    “感动啊?”林洲挑起了眉。
    奚南说:“嗯。”
    “感动光用嘴说啊?”林洲手指撩了撩奚南的脖子,“来表现表现,我看看你怎么感动的。”
    奚南知道林洲是故意逗他让他不难受,他翻身起来,看着林洲的眼睛,看了十多秒。然后轻轻在林洲唇上吮了一下。
    “林洲你疼不疼。”
    林洲笑了下说:“不疼。”
    奚南趴在旁边,捏了林洲一撮头发用手指轻轻搓着,低声说:“可是我特别疼,你受伤了我难受。林洲以后我不惹你生气了,我保护你。”
    小少爷一脸诚恳地哑着声音说要保护他,林洲那一颗老心不可能不被触动。
    “你把你自己保护好就行了。”林洲当时闭着眼睛,脸上还带着点笑,轻声说:“顺带着也可以罩罩我。”
    奚南当时是真的很认真地说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也很走心。他想着以后不再那么任性了,不作天作地作林洲了。要对他好一点儿。
    折腾了一整晚,奚南躺在林洲旁边刚要睡着,就听见隔壁张景那屋有动静。他马上坐起来要过去看看,林洲一把抓住他,说:“睡你的。”
    奚南看向他,又仔细听了下张景那屋的动静,然后瞪大了眼睛。卧槽张景竟然还会跟人吵架?而且听起来吵得还挺激烈,太意外了。
    “这怎么回事儿啊?”奚南小声问林洲。
    林洲连眼睛都没睁:“小两口打架。”
    “小两口?”奚南更震惊了,这明明是两个男的在吵。“景哥??跟个男的是小两口??”
    林洲非常淡定地“嗯”了声。
    “操啊……”奚南觉得自己三观都崩塌了。
    他躺在林洲旁边反应了半天,突然想起来什么,转了转眼睛,问:“哎我还没问过你,你跟我景哥,你俩怎么认识的?”
    林洲睁开眼看他一下,然后又闭上了。
    “我问你话呢。”奚南碰碰他。
    林洲只能平静地开口:“约炮没约成。”
    “……”奚南瞪着林洲,简直难以置信:“……你?跟我景哥?你俩要约炮?”
    林洲说:“说了没约成。”
    “操没约成不也是约了吗?”奚南坐不住了下地站起来,指着林洲,用气音喊着:“你还要不要脸了?林洲你就是个老不要脸的,你就是根烂黄瓜!”
    林洲都让他说笑了,问他:“俩人约炮,就非得是我不要脸,我自己不要脸就有人跟我约了?”
    “就是你不要脸,我景哥压根儿不是那种胡约炮的人!”奚南咬着牙骂他:“肯定是你撩骚。”
    林洲挑眉看着他,淡淡地问:“你这么激动呢?因为点啥?”
    奚南突然想起来白天进门看见的,张景靠着林洲帮他挡拳头,林洲伸手护住张景的头,后来张景不清醒了之后林洲也是一直放身后护着。奚南心里猛地涌上来一阵酸浆,从头到脚都难受了起来,嗓子原本都忘了疼,这会儿像被火烧一样。
    他脱了原本穿着一下都舍不得脱的外套,往林洲腿上一摔:“你管我因为啥!我愿意因为啥因为啥!”
    林洲见他真急了,赶紧顺毛:“别喊,过来。”
    奚南想起来最初俩人认识还是通过张景,他一想到林洲竟然有过跟张景约炮的想法他就觉得不舒服,胸闷气短。
    林洲看着奚南都激动红了的脸,淡淡笑了下。比起让奚南像刚才那样低头打蔫一脸难受的样,林洲更愿意他像现在似的,至少欢实多了。
    第二天苏北过来的时候林洲就自己躺在床上,旁边连个人都没有。苏北扬眉问:“人呢?昨天不说死活都不走吗?”
    林洲笑了:“让我气疯了,不知道跑哪撒气去了吧。”
    “你行啊哥,”苏北眨眨眼,“昨天刚同生共死过我琢磨着怎么还不得难舍难分一个月啊?这二十四小时没到你就给气跑了?咋的了就气那样?”
    林洲笑着没说。
    刚才张景过来溜达的时候奚南在洗手间,林洲跟张景聊了几句。从昨晚到现在奚南都撅个嘴一脸不乐意的样儿,看着还挺有活力,比昨晚半死不活的状态强多了。
    而且林洲也是真挺愿意逗他,奚南的反应太可爱,林洲一把岁数了玩心还上来了,从早上开始时不时气他一两句,奚南浑身都泡醋里了。
    张景当时问林洲:“奚南人呢?你俩什么情况啊?”
    林洲说:“没情况。”
    张景说:“我都不知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凑一起去了,你俩这组合太奇怪了。”
    林洲问他:“怎么奇怪了?”
    张景说:“不和谐。”
    要没有昨晚林洲说的事儿奚南听他俩说这话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但他昨晚的酸劲儿都还没过呢,这会儿听他俩聊这个简直要抓狂。
    这还不算完,林洲那个臭流氓子竟然还说:“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要没你帮我扛一半,我今天可能就撂这儿了。我这么长时间,就惦记着操`你。今儿我欠着你人情了,以后操不了了,真jb亏。”
    奚南当时差点没忍住开门出去照着他脸扇俩嘴巴,太他妈不要脸。后来还是忍住了,毕竟张景还在呢,他是真挺喜欢张景的,他怕人尴尬。
    张景走了之后奚南一句话都没跟林洲说,开门就走了。真是气疯了。
    林洲自己躺床上笑到现在。
    “哥你心也挺大哈?还笑呢?你打算怎么收场啊?”昨晚奚南就已经把床挪回原来的位置了,不跟林洲挨着。这会儿苏北坐在林洲旁边椅子上,问他:“咱酒吧砸个稀巴烂,一时半会儿开不了。”
    “正好,”林洲漫不经心地说,“休息了。”
    “光休息不行啊,咱让他白砸了?”苏北问。
    “那不然呢?”
    苏北说:“按规矩来呗。”
    “什么规矩?道上的规矩?”林洲淡淡地问:“谁是道上人?你?还是我。”
    苏北张了张嘴,没答上来。然后皱了皱眉:“那就这么算了?”
    林洲闭了闭眼,半晌开口:“再说吧。”
    苏北本来还有点想不通,觉得林洲现在已经完全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过会儿他自己就笑了,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林洲活得比以前自在多了。
    当时苏北以为林洲真的就这么算了,不计较了。但是林洲即便是已经过惯了安定的日子,但不代表这人就怂了,萎了。尤其这事儿牵扯着奚南,他不可能不管。
    不过还没等他这边有什么动作,就有人来医院了。当时苏北还没走,有人敲了敲门,点了下头走进来。
    苏北回头看他一眼,皱着眉问:“你谁啊?”
    那人陪了个笑脸,走过来从兜里掏了张卡,双手放在床边柜子上,一脸恭敬:“我们冲哥刚听说这事儿,你看这事儿弄的,还误伤了洲哥。我替冲哥过来看看您,知道您大度,别跟我们计较。”
    打从他进来之前林洲看过一眼,之后眼睛根本落都没往他身上落过一下,闭着眼跟睡着了似的。
    苏北也没动,下巴往卡那边歪了歪,说:“赶紧拿走,别往这儿放,别等会儿保洁大妈给你划拉垃圾桶里多没劲。另外你哪来的往哪去,你看我们屋还一个病人呢,得静养,不送了。”
    那人也不计较,站一边接着说:“洲哥,您看您就别打我脸了,您要不接着今儿我就得提头回去,您别为难我们这些人了,都不容易,给口饭吃。”
    苏北嗤笑一声,瞥了他一眼:“你谁啊?”
    “哎我问问你,你是哪一号啊?你们冲哥就派这么个小生脸儿过来,玩儿呢这是?废话不多说了您,转个身劳您出去的时候帮我带个门儿,风太凉我们病人不好休息。”
    那人没动的意思,苏北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说了一句:“说句不好听的,不管你是来谈事儿的还是来干啥的,哪怕就是来送筐水果,你这级别都不够。”
    苏北这话说得一点面子都没给留,捡起卡来揣他兜里。那人要往后躲,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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