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繁坐在会议桌主席位上,距离他五米远的位置挂着一块百英寸的显示屏,上边一共划分了8个影视格,每个格子里都装着一张神色焦急的脸。
    而他的身后是一整面墙那么大的透视镜,镜子的后边是一个休闲室,休闲室里有12个年岁不一的孩子,他们有的在打电子游戏,有的在扮家家酒,有的在玩积木,甚至还有在发呆的,总之做什么的都有,但毫无例外,在肖润假扮的育儿阿姨的带领下,他们玩的都还算愉快。
    秦繁脸上戴的金属质地的镂空面具,只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
    他嘴角噙着笑,用戴了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推了推有些遮挡视线的面具,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下屏幕上的八张脸,“大家好,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我组织这场临时会议的目的了,如果各位有什么想法,尽管畅所欲言。”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提醒你们一下,查网络IP,实景侦测,实时定位都是徒劳之举,至于民警协作,我劝你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各位都不是普通人,儿孙后代读的学校也不普通,我们既然能够一次性把所有小朋友邀请过来做游戏,你们猜民警协作时我们会有多少胜算?”
    秦繁双手交迭于胸前,整个人状态悠然放松,好像真的只是在开一场线上会议,“好了,现在开始,各位可以各抒己见了。”
    “你是景泽彦的人?”右上角的影视格里一个头发全白,面容却红润的老头面容平静问道。
    秦繁挑眉,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捏着指节道:“姜董事好气魄,这个时候还能提得出问题,您的孙子姜狱要是像您叁分,大概也就不会在学校被别人欺负到尿裤子了。”
    休闲室里,肖润给那个坐在一边发呆的,看起来已经有七八岁的男孩披了条毯子,那男孩长得很精致漂亮,穿得也华贵非凡,只是裤子却湿了一片。
    “你!”姜耀祖气的鼻孔喷张,他这孙子哪都好,就是木,明明有能力有背景,但偏偏像个木头,总是在学校被人暗戳戳欺负。
    “姜董事,他今天逼着我们每个人都把叁分之一的股份转给景泽彦,不管他是不是景泽彦的人,这个仇我们也都要记在景泽彦身上!”左下角影视格里,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男人阴恻恻地煽风点火道。
    “哼,你懂个屁,他若不是景泽彦的人,到时候股份一到手,他把景泽彦干掉,我们拼搏一辈子的家底可就彻底易主了,我们平常跟景泽彦内讧归内讧,关键时刻还是要长点脑子,一致对外的!”正中间影视格里穿着健身服,身上覆着鼓囊囊的肌肉的男人道。
    秦繁鼓了鼓掌,“各位不愧是掌控恒泽多年的老董事,想的很全面,不过我想提醒一下各位,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是股份重要还是孩子重要,你们可要好好掂量清楚。”
    “孩子没了再生就是,有钱还怕没有女人给生孩子?”一个梳着油头穿着高端定制西装,看起来尖嘴猴腮一脸阴狠精明相的男人道。
    “啧,隋总不愧是出了名的一刀切啊,原来不只是做生意狠。”秦繁叩了两下桌面,“隋总,您看现在您还有机会找女人生孩子吗?”
    通信视频中的八个人瞬间脸色骤变,他们用来视讯通话的仪器居然被人安装了远程遥控炸弹。
    自私自利的人只在乎自己的生命,这一点秦繁很清楚,所以他早就命人做了两手准备。
    右下角一个长相平平,留着平头,看起来存在感不高的老头突然开口道:“年轻人,你的这些手段应该留着去对付景泽彦,而不是我们,你把他做了,你就是恒泽最大的股东,我们这些人手里的股份跟他比根本不值一提。”
    秦繁嗤笑一声,没有接话。
    但老头脸色再次变了,他只用这一句话就试探出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年轻人已经知道他们八个人的真实持股率了。
    “年轻人,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选择完全控股?”毕竟这种情况下,他要求他们交出全部的股份,是轻而易举的。
    秦繁敛起脸上的笑意,对他来说完全控股是最高效有利的选择,但是经历过七年前的事情后,他从心底不愿意这么做,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把十几个家庭同时逼上绝路。
    他这几年虽坏事做尽,在全球各地帮庆门吞并了不少企业集团的资产,但毫无例外,都从未把集团控股人逼到绝路上。
    他这么做只是单纯因为经历过,就不愿再看到旧时的事反复在自己面前上演。
    倒不是他有多圣人,而是那样的局面反复在他面前上演,无异于一遍又一遍的凌迟自己,逼迫自己回忆起不愿回忆的事情。
    而且最主要的是,庆门的核心人员不多,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分配到全球各地去掌控这些资产,残余下来的这些股东,只要想高品质的生存下去,就会为了残存的那点股份努力卖命,这样庆门掠夺下来的资产才能够持续高质量运转,为庆门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和金钱。
    所以他只要在集中股权后铲除那个持股50%以上的持股人就足够了。
    对于与景家有血海深仇的他来说,这次无论于公于私,最后的股权集中人都非景泽彦莫属。
    秦繁吹了声口哨,没有正面回答老头的问题:“我这个人呢,最不喜欢的就是杀人见血,把别人搞得家破人亡,如果大家识相的话,今晚就都能回家吃到团圆饭,如果不识相,那我就只好送你们下去吃团圆饭了,总之晚餐时间一到,大家就一定能够准时吃上团圆饭。”
    说完,他食指轻叩腕表表盘,秒针在他指下仓皇逃窜,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风轻云淡,但却让听的人惊恐万分。
    存在感不高的老头眼珠滴溜溜转了转,显然他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于是当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转,现在就转。”
    有了他做表率,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开始转让股份,在五点即将来临之前,那个尖嘴猴腮的精明男也软了态度,拿起手机开始操作。
    “叮咚——晚饭时间到,感谢大家的配合,祝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他不完全控股,是为了让我们继续为集团服务!”存在感不高的老头激动道,这下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了。
    秦繁扯唇笑了下,很快按下会议桌上的通讯开关键,面前屏幕上的八张神情迥异的脸瞬间消失不见。
    之后他疲惫地仰靠进转椅里,闭目养神了十几分钟后,才拿出手机给隔壁的肖润打了电话。
    “都送走吧。”
    “好。”
    孩子们陆陆续续被真正的育儿阿姨送回自己家,渐渐地,休闲室里只剩下那个一直呆坐着不参与任何活动的姜狱不肯回去。
    肖润懒得费口舌,想把人砍晕了送走。
    但秦繁却阻止了他。
    他摸了摸姜狱的发顶,“走吧,你该回家了。”
    姜狱抬头看他,黑黑的眼珠像是被水洗过的玻璃球,“你让我跟着你吧,绑匪先生。”
    秦繁盯着他没说话,姜狱便又开口,“绑匪先生,我感觉得出,我们是一类人,你收下我吧,我将来会成为你最好的帮手。”
    秦繁低垂的眼帘让人看不到他眼底的思绪,一大一小两个人间诡异的沉默了片刻后,秦繁自脖颈间扯下那条全钻颈链递给姜狱,神情淡漠道:“走吧。”
    姜狱把十字架抓进手里,拇指一顶,便感觉出这不是一条普通的十字架链饰,“绑匪先生,十年后我会找到您的。”
    “但愿你能找得到。”
    “我会的。”姜狱说完便自己朝门外走去。
    “记得跟你家里人说,我会看着你长大的。”
    姜狱没应声,但秦繁知道,他会说的。
    一个小时后,除了姜狱,那些孩子都带着一张贺卡回到了家,而他们的家长在看到贺卡的内容后,毫无例外的全部脸色大变。
    【我会看着他/她长大。】
    ……
    “繁哥,你就这么把十字架给那小家伙了?”
    肖润嘴撅得能栓头驴,那十字架他惦记好久了,秦繁都没说送给他。
    秦繁睨他一眼没说话。
    “那可是十字架啊,是你的保护符,是你权利的标志,你就平白无故送给那小崽子了?”
    “小崽子?呵,希望十年后你还叫的出口。”
    秦繁刚上车,结果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便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了车台上,随手按下启动键,结果车刚启动,那电话就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进来。
    他眉头一蹙,到底还是接通了电话。
    “Hi,; you  for  giving  me  the  shares, e  to  bsp; Manor,  I  will  give  you  a  surprise.(嗨,稳,感谢你送我的股份,来康达庄园,我送你份惊喜。)”
    打电话的人不等秦繁回话便挂断了电话,嘟嘟的挂机声让秦繁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把手机扔给刚坐进副驾驶的肖润:“查一下你嫂子的动态,快!”
    油门被踩的隆隆作响,车子瞬间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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