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苏府后,月色显得更加深靡了,抬头便见那金月入衬,浮云朴饶。那黑衣人背上的剑也落到了手上,似乎多了些许碧光色。
    见其匆匆如云,躲在石像后的云灵趁势再随了上去。
    如此般乌黑的夜衬得行路昏暗,又好在有如樱的蓝光衬着,落步随得倒也轻松。
    顷刻间,那厮踪影便如廖云一般飞逝不见,三道路口如矗,云灵片刻不思,便只得直直往前行去,似掠过一道光影,急急而过。
    待她不见了踪影,那厮竟从背后而来,轻瞟前方云灵一眼,便转路行去,落往背后的剑临出微冰气息,似躲藏着一股杀气。
    原来是被发现了,行了数十米远的云灵这才察觉。想来此人亦是个聪明人,在这三更半夜的长安城行事,自是要小心打点,是她误提防了。
    “被他逃了。”云灵叹声说。
    “姐姐,要不,我飞往上空瞧瞧。”如樱冒出头来。
    “且去。”云灵落出衣袖的如樱,轻吐。
    想来那人已是去了目的地了,再如何眺目也是交白萃了。果不其然,如樱无功而返,这偌大的长安岂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能以观望得完。
    “姐姐,怎么办?”如樱默叹。
    “回去吧。”言完便踏声而去。
    若旁如樱的蓝光如暮,一条昏暗尘下的小道被照得如华下如奢,再不如方才一般乌蒙蒙的。云灵忽然察觉到这条熟悉的小路,之前似乎来过这里,便侧目往去,在梵光中终于目清了此地,前方那不是霍府吗?顿时心如惊云,空目如清。这若不是一个巧合...
    霍府大门昂气如锡,并不比苏府之差,若是要开广而出,定会是声门浩势。而方才也并无发现任何动静,想来那厮要是真来霍府,定不会傻傻地从这前门扬声进去。
    她不愿多加揣测,也不愿那厮真出于苏府。但也不得不多加以提防,毕竟方才是从苏府出来的。所之再绕着霍府墙围而去,到了这霍府后地,也并未发觉有何秘密道门。
    再想到夜深人静,施法术也无人会以察觉,便挥手而下,现为魂魄,形如飘风,势如柒云,再腾空而上。而如樱光如辰黎,易予人发觉,便守在这府外等候。
    如影一般的云灵在这霍府中肆意云游。霍府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一时半会是发觉不了什么的,再加上这暗如茬墨的夜,更是难以发觉。搜寻了片刻,也并无看到有何房屋中发着光亮,亦无任何动静,便弃之以去。
    回到了苏府的云灵心里沉触。不一会天便亮了,一切恢复了往常。霍府的人个个都被她略略打点一番,神采奕奕如沐的,扬手昂昂如春的,轻步勤勤如释的,貌似都无一异常。
    芮裳与芮秋照常抚弄着花草,而荞儿今日则被派去采购用物,并无见到身影。云灵并无将此事告知苏霖,她想待以查清楚之后再择行告之。
    这俩姐妹貌似感情颇好。早日间云灵便从窗外望见,芮裳的头发予是芮秋梳理的,再于这二人的对视目光似曦入辰,生暖得很。
    长安城街头繁华如初,于这便似如登春台。
    荞儿一手以握着方以采购完毕的好几食材,与若旁的初秀一同行着。初秀则是边挑拾着街边摊卖,银珠翠色,柔贻玉芝,可又落想自家小姐并不喜欢这些珠品,便着手且下。
    “初秀,管家不是让我们去挑拾些药物予小姐补身子么?”荞儿着目问道。
    “对...我差点忘了,我们且去吧。”初秀回索一番,终于忆起。
    “华盛药铺离此似乎有一段距离,且不我们分头行动,你先去把浮花种子和菜点买了。一会此处会见。”荞儿提议。
    “如此也好,那我去了,你且快去快回。”初秀柔声道。
    荞儿默笑如昀,便几步而去,在这繁路无了踪影,如那行云飞絮一般,淡泊如络下的踪影,扶落在这无尽的街头。
    初秀也速予之购完了所需之物,便回往此地稍等。须臾间便瞧见远处荞儿匆匆行来的身影,愈来愈近,又瞧见荞儿轻拭那急急如雨的汗。
    “我来了,走吧。”荞儿落语,二人就共此行去。
    “老爷,信。”霍府小厮手握一封信件予之正在闲聊于事的丞相霍皖,对耳轻声,小心翼翼道。
    “看来我是不是来早了,哈哈...”对坐的一位霍皖好友打趣道,轻抚茶杯于口,望与这桌上的迷乱围棋,苦心假索,又似乎显得格外清闲。
    “什么话,定可是什么官僚小事,不必见外,你且先打看着。”霍皖轻笑几声,又假意显露得沉重如山,但其实心汗欲起。
    “下去吧。”霍皖轻声打发小厮。
    霍皖站起行至房后,速着目于信上,布残如尽上只有一行字“防之不胜,且待于下”。看完后便将信落放于犀火烛上,燃之灰烬,再落到灰盆里,消往无物。
    然之霍皖轻笑,便回往桌旁与好友再同下棋。
    回于府中的荞儿正好碰见了轻逛四周的云灵,便不经意间被打量了一番,但荞儿又凸显机灵,眼神微过,既显得格外镇定,又假装若无其事一般。
    “云灵姑娘,我们回来了。”初秀昂声道,手中的篮子如抖初扣。
    “给我吧。”云灵欲接过她们手中的东西,便柔语而出,嘴角轻上。
    “不用,怎可劳烦姑娘。”初秀出声以拒,云灵微挑眉目,便瞧见荞儿并篮的手上无名指沾拾了一丝乌黑蒙点,荞儿也稍有注意,眉头微抑,然也抬后之篮筐,藏手予之,两人便于此进去。
    那处墨点可是从何而来的?方才她也如此小心翼翼,神情枉然,其中必有什么蹊跷。她三人且都是从霍府出来的,芮裳手中有伤,而其余二人手中莫不是也有伤?霍府拷打奴婢,欺人于下,这且都是真事?虽说霍府人确是有所趾高气扬,行于奢,异于常,好歹府上大夫人与少夫人可乃都为好人,不至于出此事故。云灵心里遐想着。
    于此,云灵稍稍望向不远处正搬水而过的芮裳,不经意间便瞧见芮裳与擦肩而过的荞儿对睨了一眼,实为可疑。而那芮秋也正漫不经心地浇落着那刚长出几头的荞心竹。
    “姐姐!过来。”那池边的月儿正昂声着,闻语云灵便几步踏去。
    “你瞧这新发芽的荷叶。”月儿乐道。
    “清和月中,正是这荷花发芽的季时,待到署月便得以开花,那时便是若华如婉之色。”云灵津津乐道。
    “若华如婉?想来是姑娘本人。”身后传来的轩声如羽沉下。
    是苏霖回来了。
    “你爱吃的三生芙华饼。”他单手捞握着一个包裹,走至前来便再往魅儿那一抛。魅儿机巧灵灵地接住,脸上就要乐开了花。
    “苏公子。”云灵柔声如梦。
    若旁的魅儿早早与月儿乐滋滋享饼去了,怎会注意到他俩的对话。
    “你这府里,丫鬟小厮可都发放有笔墨?”云灵颦蹙问道。
    “笔墨?他们可都不识字。除了账房管家与我的书房外,并无有地方放有笔墨。”苏霖目不离云灵,便真真道着。
    云灵微微点首,眉蹙不落,亦难拭杏色。
    “姑娘可是有何事需要笔墨?那我让小颗去拿来。”正要转身离去的苏霖被云灵一把叫住,“不必了公子。”
    “待我有用之时,且请公子予我去趟书房。”云灵敬目而落,低而昂首,那如剪水的双瞳散出碧光,似微击在苏霖的心头。
    “姑娘客气了,这苏府姑娘自可自行游逛。”苏霖深意若晴,声气凛凛。
    “对了,府上的食物可还合姑娘的口味?如是不合我便让他们换下姑娘的喜好。”他对她总是这般的好。
    “不必。我并不挑食。”云灵轻声而道,心芽钻口而出,瞬眸下就要落出泪花,她的心再滴血,她已经来这人间太久了,但一无所获。她也已再不敢瞧那苏霖腰上的玉佩,那像是她的救命神符,又是这般不敢觊觎的。
    她拼命抑住若寰双眸,抬头望天。
    淡蓝如朦,照气横下若如雲生。含烟欲放的朵朵夏花,正在那阔天云照上横生打斗,漫漫而过的是那宛如急雨的群莺,不枉便得以望见。嫩碎了的天,好似要把一阵阵的风都罩住,那初发芽的荞心竹也像是经不住风吹一般,苇荡飘晃。
    她回来了。她竟只能在这蒙深无人的夜晚回来看他。
    桃花浴上,如袅生凝,冰棺落上,如风飘尘,抱以恒之,如静封承,揭口而过,浮面如羽,轩罄凌盛。尘唇如涉的面容让她心碎,她赶紧用薄清玉湖的清水为他敷上,她不愿见他这如逝仙下的面容,这好像让他们更隔了千万里远一般。
    她竟沦落至此。常日与另一男子一同生活,而目的竟是为救自己心爱之人,这简直荒唐。苏公子待她如亲人一般,她也不愿伤之如遂。可为了自己心爱之人,她别无选择!
    “你还在就好。”她的心像被巨石碾过一般绞瘁。
    言生于情,即使他再也听不到她说话,但她对他有道不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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