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忆回吟墨渊堂,
    琴瑟合鸣自张狂。
    半生多少浮云事,
    不如当年凤求凰。
    “叩见父王,儿臣回来了。最近府上所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外面流言蜚语对父王母妃和霜儿影响都很不好,如果父王还继续由着霜儿的性子来,恐怕不仅坏了二老的名声,只怕是还会毁了霜儿的终身大事。”
    “你都听到了什么传闻?”
    “都在传父王受了母妃的挑唆,容不下姨娘和烟儿,更有人传慕容府大小姐慕容凝霜,用卑鄙龌龊的手段逼得烟儿跳崖。。”
    “胡说,哪里听来的混账话?明明就是她自己身为女儿家,却不本本分分在府上呆着,跑出去抛头露面,被人欺负了没脸回来自己跳的崖,不准这样污蔑你娘和霜儿,她给我这王爷脸上抹黑,叫我日后有何颜面示人?哼!就拿今天这事来说,的确是她目无尊长,竟然狠毒到将霜儿推进湖里,这等事都做得出来,不受点惩罚日后还了得?”
    “父王,烟儿是怎么摔下悬崖的我会去查明,暂且先放一边,但今日之事,我可是听说她刚被救回,昏迷了三天三夜今天才刚醒过来,父王想想,那么瘦弱的小女子,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下又怎么能推得动霜儿?您是我和霜儿的父王,同样也是烟儿的父王,可得一碗水端平,不能单听一面之词。”
    王爷沉默了一会儿,拍拍紫枫的肩膀说:“枫儿啊,你长大了,先退下吧,让父王一个人呆一会儿!”
    “父王,那儿臣先行告退了!”紫枫说完抱起依然昏迷的凝烟走出门外。
    当慕容紫枫抱着慕容凝烟走进墨渊堂,慕容凝霜母女二人赶紧悄悄趴在窗下偷听,期待着能听到王爷对紫枫的训斥,可惜屋内好似很安静,正纳闷时,听见门吱吖一声打开,母女二人赶紧躲到墙角,只见慕容紫枫抱着慕容凝烟从墨渊堂出来,大步向凝香阁走去。
    “母妃,父王怎么没有罚那小贱人?也没有教训哥哥,都怪哥哥,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那小贱人受罚时回来,真是气死我了!”这不是凝霜想要的结果,懊恼的用那娇嫩的粉拳捶起了墙。
    “霜儿不要着急,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回房从长计议。你以后别动不动小贱人小贱人的叫,万一让你父王听见,以后不再相信咱们的话,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慕容紫枫将凝烟抱回凝香阁,轻轻放在床上,静静的看了会儿凝烟,也发现她头上怎么多了朵梅花,于是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心想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真是奇怪。
    对于慕容紫枫的举动,李氏和柳絮也看在眼里,却谁都没有说话,慕容紫枫神情黯然的离开房间。
    穿过后花园,准备出去打听一些情况。一路沉思的慕容紫枫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抬起头来才发现是自己的妹妹慕容凝霜。
    “哥哥,今日明明可以教训下那个小贱人,都怪你!当什么好人还英雄救美,你知道吗?她将我推进湖里。。。”
    没等慕容凝霜说完,慕容紫枫生气的打断。
    “都是你干的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好还是老实点儿,一个女儿家,不可以心肠如此歹毒!”
    在慕容紫枫当日回来的路上,偶然听到有人说起,便在一旁听了会儿,那人见有人在偷听就住了嘴,再问便说什么也不知道了,虽然只听到几句,但以凝霜以往的作为,紫枫大抵也猜出了七八分。
    此时突然见到凝霜,满肚子的火正愁没处发。
    “枫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妹妹?别忘了霜儿才是你的亲妹妹。”
    “谁做错了我就说谁,正因为她是我的亲妹妹,我不想她越错越远,做为哥哥我必须管。娘,你这样由着霜儿的性子,不是爱她,而是在将她推向犯罪的深渊。”
    “住口!越说越离谱了,那母女俩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样帮着外人说话?”
    “您不信我这就找证据去!”紫枫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见慕容紫枫最后一句话,凝霜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慌乱。赶紧拉着王妃走进玉琼阁并关上了门。
    “母妃,我在提心,只怕那日的事,那个跟着凝烟的丫头知情,如果被她说出来就完了。”
    “她今天见到你有没有表现出什么?”
    “那倒没有,只是叫我别欺人太甚。而且听潜伏在她房里的丫头说,凝烟应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是要小心为妙,最好在凝烟知道事情真相之前让那个丫头消失,府上少个把下人,不会引起多大怀疑。但必须要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再动手,不能冒然行事,别因小失大。”
    “是啊,我们得赶紧想个万全之策。”
    打发走紫枫,王爷似乎一下苍老了许多,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思绪飞到了十五年前。
    有了一双儿女的王爷,又迎娶扬州通判的千金李氏为姨娘。正值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青春年华的李氏,清丽如出水的芙蓉般亭亭玉立,温婉可人,深得王爷喜欢,常常在晚膳后弹奏一曲为王爷解乏。
    十五年前悠扬婉转的琴声,仿佛穿越时空就在王爷耳边回荡,明月如水,清风拂面,湖心亭里与李氏琴萧合奏一曲“凤求凰”,美妙灵动的琴声,时而舒缓如涓涓细流淌过心间,时而激荡似飞瀑击打岩石摄人心魂,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拨弄心弦,时而低沉如绵绵细语萦绕心田。那些美妙的夜晚,人醉了,花醉了,就连池塘里的青蛙似乎也醉了,悄悄停止了聒噪。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悠扬的琴声对王妃来说,却显得格外的刺耳,新人笑旧人哭,王妃岂肯独倚栏杆?嫉妒的火焰开始点燃,并快速在心中漫延。
    李氏家教极好,虽然年龄尚小,又深得王爷宠爱,却不恃宠而骄。对王妃极为敬重,常劝王爷多陪陪王妃别冷落了她。而沉浸在新婚燕尔的王爷,已把李氏当作灵魂伴侣,与之吟诗作赋,对酒当歌,恨不得每天都呆在李氏房里不出来。
    忆起当年,王爷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端起酒杯再满上,那是李氏进门一年后的重阳节,女儿凝烟诞生。小小的人儿乖巧可人,性情温顺,天资聪慧,继承了李氏的兰心惠质,三岁就会弹琴作画。
    比她大三岁的哥哥紫枫自幼习武,每次练功时,妹妹们就老远的看着,烟儿总是有模有样的跟着哥哥学蹲马步,踢腿,练掌,舞剑。。。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哥哥总是手把手的教,而凝霜却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总是抱怨哥哥不陪她玩。
    渐渐的,书桌旁,练武场,棋盘上,都能看到紫枫和凝烟在一起的身影,两人之间的兄妹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深厚。而凝霜从小性格要强,特别爱发脾气,一不顺着就会大哭大闹,见自己哥哥常和凝烟呆在一起,便总是找茬告状,让父王责罚烟儿,不罚她就闹个不停。
    王妃也常常借督察院左督御史大人的爹而对自己施压,想到自己这个王爷头衔不过是世袭而来,想升职还得仰仗岳父大人,精明的王妃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更加有恃无恐,明争暗斗,对那母女俩法子使了不少,王爷也只好对李氏母女的委曲装作没看见。
    在烟儿快两岁时,李氏又怀上了第二胎,在她心里非常想给王爷再生个儿子,所以对这胎抱了很大希望。
    然而这胎却令李氏差点连命都搭上,刚得知怀孕不久,李氏就明显感觉与怀凝烟时大不相同,怀凝烟时几乎就没吐过,食欲也好,十月怀胎没有受什么罪,很顺利就生下凝烟。
    而自从怀上这胎,是吃什么吐什么,就连夜里醒来还要吐几回,李氏可遭了大罪,好不容易有五个多月后,不怎么吐了,虽然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孩子却格外有劲,常常在肚子里拳打脚踢,一点都不安分,这让李氏坚信这胎一定是个男孩。
    常常在王爷轻抚李氏肚子时,孩子居然会做出回应,这令王爷格外开心。王爷和李氏对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怀着美好愿望。甚至连名字都已经取好。
    而这一切都令王妃怀恨在心,却又无计可施。
    可是就在快六个月时,意外发生了。那时正值隆冬,头几天下了雪,天刚放晴,路面本就有些湿滑。
    在屋里闷了几天的李氏出来透透气,恰逢一个在井边打水的丫环正在摇着辘轳,也许是力气太小,也许是脚下太滑,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入井中,一向待人和善,菩萨心肠的李氏哪里顾得自己怀着孕,几步奔到井边,一把将丫环的衣服拽住,丫环是得救了,然而李氏却感觉有人在后背将她一把推进了水井里。
    丫环大呼救命,幸好是冬季枯水季节,赶来的家丁们将李氏从井中捞起来时,李氏尚有一丝气息,只是处于昏迷中,身子已经被血和水浸湿透,腹中孩子估计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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