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伦海真的没有失望,明军的枪手一波射击未完,这一千骑兵就报销了,战场上到处是伤亡的骑兵,人马的尸体几乎填塞了东吁士兵前进的道路。
    在骑兵伤亡的同时,明军的山地炮却是一刻未停,开花弹全部投射向后面的东吁步兵,步兵人数太多,只要开花弹不是偏得离谱,就会在步兵的群中开花。
    吉伦海最为关心的还是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当最后一名骑兵坠马的时候,他隐隐有一种感觉:结束了,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吉伦海苦苦思索,他突然发现,骑兵全部阵亡,乃是因为前面没有掩体,如果借助山坡、城墙的掩护,明军的燧发枪就不会这么肆无忌惮了。
    现在步兵正在步骑兵的后尘,开花弹打击过后,就是明军的燧发枪。
    难道步兵也会全军覆没?
    吉伦海不甘心,他到现在都没能与明军真正干上一仗,难道东吁最后的这军队,会葬送在他的手上?
    他不愧是东吁军最为优秀的将领,在这生死存亡时刻,终于想到了一个对付明军的办法,“传令下去,将战马的尸体集中起来,作为掩体,让士兵们躲在后面射箭。”吉伦海就不相信,明军都是铁打的,难道他们蓝色的服装能阻挡东吁锋利的箭矢?
    接近燧发枪射程的东吁步兵,开始清理道路上的战马尸体,堆积在正前方,他们准备躲在尸堆后面,用自己锋利的箭矢对付明军。
    明军的枪手突然发现,在他们的前方,东吁士兵躲在战马的尸体后面,他们的燧发枪失去了目标,燧发枪的子弹还不足于穿透战马的尸体,再钻入东吁士兵体内。
    但东吁士兵暂时还无法向明军放箭,战马倒下的地方,那是燧发枪的射程,这里还是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吉伦海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东吁士兵虽然减少了损失,还是没法攻击明军,除非将战马的尸体前移,让东吁士兵进入弓箭的射程。
    有希望就有动力,吉伦海很快就想出了解决的办法,这个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尸堆前面,再垒起一个尸堆,这样东吁军就会距离明军近一,反复几次,就会进入东吁弓箭兵的射程。
    明军发现了吉伦海的企图,在东吁士兵垒起尸墙的时候,燧发枪放弃了齐射,而是采用射的方式,只要东吁士兵露头,就会用燧发枪伺候。
    在付出一些伤亡之后,东吁士兵终于搭起了尸墙掩体,他们开始躲在掩体后面,用弓箭招呼明军。
    战场进入双方互射阶段,但东吁士兵有尸墙保护,而明军完全暴露在东吁士兵的弓箭之下。
    弓箭像漫天的雪花一样,飞向明军的枪手,但是东吁士兵要是敢露头,就会遭到燧发枪的打击,他们大都是采用盲射的方式,命中率就交给佛祖了。
    明军的枪手站得太密,即使是盲射,伤亡率也是不低。
    不断中箭,倒下,被抬到后方,明军开始大量伤亡。
    郑兴怒了:“这些该死的东吁军,怎么会躲在尸体的后面?有本事就出来送死!”
    吉伦海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士兵送死,他终于看到了明军的伤亡,虽然伤亡比他的期待了许多,他还是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击败明军的希望,也许下一刻钟,明军就支撑不住了。
    郑兴的确是心内喋血,看到士兵不断被抬到后方,他急得要自己冲上去。
    光是冲动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关键是冷静,郑兴一再提醒自己: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但现在是热血沸腾,既然不冷,又如何静得下来?
    “师座,怎么办?”
    郑兴被士兵一问,突然想到了解决办法:“山地炮,用山地炮摧毁东吁的尸堆!”
    “师座,山地炮距离尸堆太近,炮火无法命中尸堆!”
    “蠢材,山地炮这么轻,不会移动位置呀?”郑兴恼了,没见过这么愚蠢的士兵。
    “是,师座,我明白了。”挨了骂的士兵没有生气,他反而得意洋洋,“东吁的兔崽子们,你们等着吧,老子现在就让你们好看。”
    山地炮就是轻便,炮手将山地炮移到阵地的侧后方,炮口瞄准了东吁士兵的尸堆掩体。
    “轰……隆……”
    “轰……隆……”
    “轰……隆……”
    ……
    正在张弓搭箭的东吁士兵做梦也想不到,刚才还在打击后面步兵的开花弹,这时候会落在自己的身边,不等弹片飞过来,他们手中的弓箭就吓得不知丢到哪儿了。
    等到开花弹的碎片、冲击波到来的时候,不仅东吁士兵,连战马的尸体都是支离破碎,即使东吁士兵没有死在开花弹下,也会暴露在明军的燧发枪下!
    明军枪手们见到这样的情形,哪肯放过机会?暴露出来的东吁士兵,立即被大量的开花弹打成筛子。
    郑兴看得高兴,不禁叫出声来:“就这样,打得好,看你狗日的东吁士兵还往哪儿躲!”
    吉伦海则是一脸黑线:“妈的,明军。”
    “将军,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将战马的尸体集中起来,明军就这么多,杀一个少一个。”
    东吁士兵再次收集战马的尸体,但战马的尸体已经被开花弹炸得破烂不堪,他们索性连士兵的尸体都用上了,还有游荡在附近的受伤的战马,也被东吁士兵杀了,作为他们赖以活命的掩体。
    整个下午,双方就围绕着东吁军尸墙掩体大做文章,尸墙被不断炸毁,又不断重建,每一次尸墙炸毁的时候,躲在后面的东吁士兵都会被明军射杀殆尽,但尸墙一旦被建立起来,就会有明军被东吁的弓箭兵射杀。
    这样的消耗,对双方都是不能接受的。
    日落时分,双方似乎商量好的,东吁士兵停止进攻,明军也停止发射开花弹。
    哲莱河的南岸,暂时恢复了宁静,但哲莱河已经伤痕累累,不但堤岸被炸得千疮百孔,连河水也被染成了血红色,只有夜晚觅食的鱼儿显得格外兴奋。
    夜幕降临,郑兴与吉伦海都是无心晚餐,黑暗给了他们充分的准备时间。
    明军士兵在阵后忙碌着什么,郑兴一边观看,随时还指一下。
    “师座,东吁士兵出来了。”
    “他们去了哪里?”郑兴头也不抬。
    “东吁士兵去了战马尸体的地方。”
    “难道东吁士兵在清理战马的尸体?”郑兴向前方的黑暗看了一眼,但前方一片暗黑,什么也看不到。
    “东吁士兵不但将人马的尸体堆积城一道道提坎,还在这些尸体下面挖土。”
    “挖土?难道是在挖战壕?”郑兴闭着眼睛,都能想出吉伦海得意的样子。
    “我们不敢靠得太近,黑暗中看不清楚,应该是在挖战壕。”
    郑兴想了一想,越发觉得自己今晚是做对了,“注意监视,严防东吁军趁夜偷营。”
    “是,师座。”
    白天开始了,战斗再次打响,利用人马的尸体和战壕,东吁军住了明军的燧发枪。
    但气温过高,尸体开始变质,发出刺鼻的臭味,东吁士兵往往要利用射箭的间隙期,狠狠地吐口吐沫,或者用手掩住鼻孔,才勉强避开尸体发出的奇臭。
    明军的山地炮将尸体炸得四分五裂,加剧了臭味的传播。
    与尸体发出的臭味相比,士兵的伤亡才是双方的主将最为担心的事,双方都有伤亡,就看哪一方撑不下去了。
    现在东吁军有了尸体好战壕的双重掩护,伤亡比明军少得多。
    郑兴撑不下去了。
    明军第一排枪手,从两侧向后撤退到百步之外,重新列起防守阵型,随后第二排、第三排枪手,也是撤退,在第一排枪手后面列阵。
    吉伦海傻眼了,明军这一撤退,增大了双方之间的距离,燧发枪还是可以打击东吁军,但东吁士兵的弓箭,已经够不着明军了。
    明军再次占据射程上的优势。
    昨晚挖掘战壕的时候,吉伦海没想到明军会撤退,在他的印象中,明军从来没有撤退过,这次撤退,给东吁军出了难题,要想杀伤明军,东吁军必须跳出战壕,在没有掩体的地面上追击。
    吉伦海豁出去了。
    他命令士兵趴在地面上,缓缓向前爬行,这样暴露在明军燧发枪下的面积了许多。
    开花弹、燧发枪一刻不停,东吁士兵在交出大量的尸体后,终于向前行进了二十余步,新的尸体又称为东吁军新的掩体。
    缓慢爬行,伤亡巨大。
    东吁军付出巨大的代价,才消除了与明军在火器射程上的差距。
    看到东吁军又得到大量的尸体,吉伦海急得快发疯了,郑兴却是一不急。
    郑兴的办法,就是再次撤退,战场仅剩的两排枪手,再次向百步外退去,双方的士兵完全脱离接触。
    吉伦海终于看到了明军的败势,他分兵两路,一路继续追击撤退的明军,另外派出一支千人部队,一路奔向侧前方,取攻打明军山地炮的阵地,只要拿下明军的山地炮,东吁士兵就不再受到明军的远程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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