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扬带着陈雅回到刘家时,刚好父母都在陪着爷爷聊天,刘家人一看到陈雅也来了,就像看到稀有动物似的,全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当刘老看到张清扬站在身后不管不顾时,不禁骂道:“臭小子,还不让小雅坐下,傻站着干啥!”
    张清扬这个郁闷啊,心说真是母凭子贵。马上拉着陈雅坐下,刘老开心得像个小孩子,笑着问陈雅:“小雅啊,身体没事吧?”
    “我没事,”陈雅点头,随后看了一旁有些委屈的张清扬,便对刘老信誓旦旦地说:“爷爷,你以后不要骂清扬,好吗?”
    “呃……”刘老张了张嘴,最后苦笑道:“好,好,听你的。”
    一家人都笑了,这可是唯一一位敢反驳老爷子的小辈人物。
    “臭小子,娶了这么一位老婆,你小子命真好!”刘老看向张清扬,越来越像个顽童。
    一家人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刘远山突然间感慨地说:“清扬啊,咱爷俩一年能见上十面不?”
    张清扬就有些自责,小声道:“爸,以后我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你们。”
    刘老起身说:“清扬,你和我来书房,有件东西交给你。”
    张清扬紧随其后,在书房里刘老交给张清扬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一脸凝重地说:“打开看看。”
    张清扬拿出来一瞧,是一份沉淀淀的资料,第一页是张穿着老式军装的年轻人,看上去大约是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相片上的年轻人炯炯有神,面目表情十分的坚韧。看到这个人,张清扬不觉心里就是一凉,好像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他来不及向下面看,马上抬头问道:“爷爷,这人是?”
    “接着看……”刘老面无表情。
    张清扬翻过去,在第二页上面看到一个人的名子,惊呼出声:“朱文?”
    “嗯,是他。”
    “他……是朱天泽的父亲?在辽河做过市长,在金铜做过市委书记,他们是一个人?”张清扬几乎不敢相信,继续翻看着手上的资料,十分的详细,从朱文出生到参加革命,应有尽有。
    “对,他们是同一个人。”刘老点点头。
    “爷爷,您……您怎么关心起这个人来了?”张清扬不禁好奇。
    “这份资料你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对你会有帮助的。这个朱文曾经当过我的警卫员,后来差点让我给枪毙,再后来放走了他,也就失去了消息,却没想到他从了政,更是干得风声水起……”刘老的目光很是久远,思想回归到很久很久以前。
    张清扬细细品味着刘老的每一句话,可是仍然不得要领,只听刘老继续说:“清扬啊,老头子我是老了,可是我却关注着你在辽河的一切,自从朱天泽成为市委书记以后,我就派人调查他,最后就查到了朱文,也让我想到了过去的很多事情。我觉得朱家父子是有备而来啊,你……要多长个心眼……”
    张清扬看着爷爷,默不出声。只听刘老又补充一句:“朱文记仇,非常非常恨我,当年的事情……资料上都有。”
    张清扬点点头,心说朱文记仇?朱天泽这点到是很像他的老子。
    刘老接着说:“还有三通的事情,我和有关部门打了招呼,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办到的,你……只要配合就好了。清扬啊,明年很关键,我想会有许多事情发生,你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爷爷……”张清扬的声音有些哽咽,家里有这样一位长辈,他自觉是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市长,我可能要离开辽河市了。”
    看着面前有些落魄的林广传突然说出这话,张清扬就是一愣神,马上把笔放下了,他的桌上摆的是辽河市成立旅游协会以及旅游集散中心的相关文件。手头正忙着呢,却没想到林广传到来突然就说出这句话。
    “广传,你这话什么意思?”张清扬隐隐感觉到了什么,难道朱天泽向林广传动手了吗?
    “我……接到省委组织部的电话,那意思好像要……要把我调走……”林广传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张清扬看了一眼林广传,呆呆发抽出一根烟来,独自点燃,看着那袅袅上升的烟,他轻声问道:“说没说什么职位?”
    “还没确定,大概是……是省委宣传部副部长。”
    “升了!”这是张清扬的第一反应,好奇地看了一眼林广传,他把整件事都想明白了。朱天泽为了把林广传赶走,不惜帮他升了半级,这对于林广传来说可不是坏事,而且是大好事。省委宣传部副部长,那是正厅级干部,这可是切切实实的高升。只不过由此一来,辽河市的常委中,张清扬将会失去一位支持者了,这可谓是朱天泽的一箭双雕之意。而林广传呢,可是海阔天空。
    “市长,您的意见呢?”林广传也知道自己的离开会对张清扬在辽河的整体布局受到影响,所以试探性地问道。
    张清扬恢复了常态,笑道:“那我可要祝贺广传部长啊,这是可事,大好事,你应该高兴才对嘛!”
    “可是……”
    张清扬明白他的担忧,笑着起身拍拍他肩说:“不要有什么负担,好好在省委工作,今后您可就是省里的领导啦,以后可要多多照顾我们辽河市啊……”
    “张市长,瞧您说的……”林广传笑了笑,只要张清扬不多想,本质上他到是很想离开的,不但不会受到朱天泽的制约,还另有一片天地,何乐而不为呢?
    送走林广传,张清扬发着呆,他明白市委宣传部长的人选,估计朱天泽早就想好了。
    对于林广传的工作调动,省委十分重视,没两天一纸调令就下达给了辽河市委。在林广传的欢送宴上,朱天泽一改常态,亲热地拉着林广传的手说个不停,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会以为朱天泽有多么的不舍呢。
    看着朱天泽虚伪的表现,张清扬明白他的高兴不单是因为把林广传弄走,而是有很大程度上来源于砍掉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张清扬默默地吸着烟,越发觉得朱天泽不太好对付了,此人的政治手段的确与曾经遇到过的对手不同,这招一箭双雕玩得太妙,几乎打了个张清扬措手不及。回思着刘老交给自己那份有关朱文的资料,张清扬明白今后可是要加倍小心了。
    “市长,我敬你一杯,最近政府的工作很好啊!”朱天泽端着酒杯笑盈盈地走过来,今天的欢送会上,书记大人是最活跃的。
    张清扬马上起身与他碰了一杯,笑道:“朱书记,不敢当啊……”
    “呵呵,应该的嘛,我们要为辽河市干部的团结干一杯嘛!”
    看着意气风发的朱天泽,张清扬不禁在想,难道他真的是命中自己的克星吗?怎么自从朱天泽一到辽河市,自己的工作就变得不顺利起来了呢?
    “市长,黄书记推荐杨尚云同志为南亭县县委书记,组织部考察后觉得杨尚云同志的确比卫涛更适合这一职务,建议只向省委报他一个人,您认为呢?”朱天泽又抛出一枚橄榄枝。
    “嗯,我没有意见。”张清扬点点头,心说接下来应该提出交换条件了吧?
    “呵呵,那常委会后就报省委!”朱天泽大手一挥,“哎,现在广传要走了,宣传部可是一个重要部门哪,市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想书记早就成竹在胸了吧?”张清扬微微一笑。
    “人嘛……还真是有一个,你觉得统战部的何立伟部长如何?”朱天泽笑眯眯地说。
    “何部长是我们的老干部了,统战宣传原本就是一家子,我觉得应该能够胜任。”张清扬表示了肯定,他明白现在不是争一时之气的时候。
    “呵呵,那就常委会上讨论,确定之后和杨尚云的一起向省委报批。”朱天泽开怀大笑,再次举杯道:“市长,为我们统一战线干杯!”
    张清扬又与他碰了下,心里想着这就是“统一战线”了?一次胜利能够代表我永远赢不了你吗?朱天泽,咱们走着瞧!
    市委常委会的结果,空前统一,在提名杨尚云取得全票通过以后,提名何立伟时也取得了全票通过。这是朱天泽第一次感受到坐在市委书记的宝座上如此的舒服。整个常委会上,张清扬都没怎么发声,朱天泽偷偷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心里异常得意。张清扬的表情很正常,虽然什么也不看出来,但是朱天泽还是自以为在他的脸上看出了失败的沮丧。
    散会的时候,黄承恩与郑一波一左一右走在张清扬的身边,黄承恩看了一眼张清扬,想说点什么,终于没说出口,张清扬明白他们的感受,就笑道:“路要一步一步走,呵呵……你们说是吧?”
    两人见张清扬好像没受到失败的影响,便都点点头。
    随后,省委、组织布联合发文,任命何立伟为辽河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兼统战部部长,任命杨尚云为辽河市南亭县县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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