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案子一点也不难查,把当事人叫来,查查奉天汽车集团的账目,再查查他们所征用土地的各种手续,一切就会浮出水面。我想辽东省委不会不知道问题存在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指什么?”张清扬没懂得贺楚涵的用意。
    贺楚涵喝了口咖啡,这才说道:“很简单,这个案子不但要查奉天汽车有限公司,还要查辽东省委捂盖子的真实原因。后者才是案件的关键!”
    张清扬明白贺楚涵说到了点子上,但他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他提醒道:“楚涵,有时候该放手的就要放手,纪委办案的目地不是赶尽杀绝,而是完成党委交给我们的任务,这次我们能查出奉天汽车集团的犯罪证据,处理一些相关责任人也就会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上面的意思是不要向辽东省委开刀,不要影响辽东的大局发展,这个……”
    “你的意思是我们纪检组就会捣乱?我们的查案会影响经济的发展?你什么思维!我们纪检就是为了还社会一个公道,有案子不查清楚,那叫什么查案?张清扬,你现在越来越官僚了!”贺楚涵气愤地说着,到后边拍起了桌子。
    张清扬为之一振,他知道苦日子还在后头呢,眼下也只能语重心长地说:“楚涵,这个社会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你也是副厅级干部,难道你就不明白当官的难处?有时候……大家都需要理解,单说汽车这个项目,我相信如果不是有什么苦水,辽东省委也不会捂盖子。”
    贺楚涵反驳道:“哼,你到是成他们一伙的了。张清扬,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发改委与中紀委联合调查组的组长,你怎么能帮辽东说话!你的身份代表着正义,代表着要查清事实!”
    贺楚涵说完,直直地盯着张清扬,心里一片快意。好像不能在其它地方压制他。但是在工作上和他顶上一顶,让她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不得不承认,贺楚涵的思想有些……公报私仇。
    张清扬摇摇头,叹息道:“楚涵,我先不和你吵,总之……我很明白自己下来的目的,你也明白我下来的目的!”
    “我当然明白,你就是来控制我的,你就是来管我的,张清扬……这次,你别想管我!”贺楚涵说。
    “工作上的事,不能意气用事,楚涵,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的,工作上的事情你可以查,但查到哪里我说了算!”张清扬也很无奈地说,其实他的心里何偿不想查清事实,可事实是不允许他查清,这就是我国官场的现实和矛盾。
    事实永远掌握在党的手里。
    “到时间了,我们走吧。”贺楚涵拿起小包就走,又扔下一句:“总之我明天开始工作,你少干扰我们纪检组的事!”
    张清扬站起身跟在她的身后,心想美女涨了脾气,仍然是风情无限啊!
    “贺组,你也买衣服啦,买了什么?”大家聚在一起后,早有组员看到了她手上的购物袋。
    还不等贺楚涵反应过来,购物袋已经被抢了去,大家把裙子拿出来欣赏,大惊道:“哇,太性感了,没想到贺组也敢穿这样的裙子啊!”
    “贺组,多少钱?”
    贺楚涵心说完了,扭头看向张清扬,张清扬轻描淡写地说:“一千二……”
    等张清扬说完,贺楚涵心说更完了,这不让人误会吗?
    果然,大家又开始说了:“张司就是有男士风度,不像苏处长,让他付款,他跑得远远的,哼!”
    苏伟偷偷拍了一下张清扬,笑道:“你小子真行!”
    张清扬刚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说话的,这误会恐怕是解释不清了深夜,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入睡,但辽东省常委院二号楼的书房仍然亮着灯。徐春寒省长坐在沙发上和常务副省长向德志深切地聊着。别看徐春寒已经年过六十,但仍神采奕奕。
    “德志,这次发改委和中紀委联合调查组到辽东,我们一定要引起重视啊!我看明天你见一见那个张……张清扬……”徐春寒抬手摸了下头顶。
    “省长,用得着吗?我们行得端坐得正,没必要如此低三下四吧?”向德志很不解地说。
    “哎,你不懂啊……”徐春寒摆了下手,接着说:“你也知道在国企改革、新企业的重组,以及政府对新项目的投资与支持上,还存在着一些隐性问题。如果这时候被抓了把柄,那会影响大局的。在说……我担心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您是说省委那边的贺……”
    “唉,这事……还是不要细讲……”徐春寒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才说:“最近听说他很活跃啊,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汽车……”
    向德志点点头,说:“您放心,我会把那小子哄得高高兴兴离开。”
    “你别小看他,”徐春寒提醒道,“他……”
    “他不就是上面有人吗,有什么好怕的!”向德志抢下了徐春寒的话。
    “你不懂,你知道他上面是谁吗?”徐春寒微微一笑,“德志啊,我说过你很多次了,对政治要有觉悟,该了解的就多了解一些嘛!现在对于这小子的身世……高层都知道了,你怎么还不知道?”
    “这个……”向德志有些脸红,虽然知道张清扬上面有人,但以他的级别,还真不太清楚张清扬的根到底在哪,为了掩饰自己的无知,他又说道:“我知道他和刘家走得挺近,外亲吧?”
    “呵呵……”徐春寒笑得很神秘,德志啊,和你说实话吧,他是刘部长的儿子,刘老的孙子!”
    “什么!”向德志拍了下大腿,“真的?”
    徐春寒摇摇头,对这位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接班人很不满意,可是放眼辽东,等自己退下那一天,徐春寒也只放心把辽东交给他。徐春寒长长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关于张清扬的身世,别说京城部委,就是公子圈里也都知道,你怎么还不了解!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才没向你提醒,没想到你……哎!”
    向德志的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说:“我想这么一位年轻人,不值得重视。”
    “你又说错了,现在他来到辽东,那就说明代表着刘家,你懂不懂?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出刘家的意图,再说省委贺……他和刘家的关系。”
    当徐春寒把这一层关系说透,向德志才恍然大悟,他明白自己犯下了一个愚蠢而幼稚的错误,他低下头好久,这才惭愧得抬起来,说:“我现在明白了,这么说来,张清扬此行,就是来帮助贺……是不是?”
    徐春寒眯着眼睛,很有些不解地说:“当然,从现状来看,也有可能是巧合,必竟他的身份是东北司的常务副司长,而且张森也老了,他其实就是正司长。因此,还真不太好说。”
    “你说他来辽东纯粹是为了工作?”
    徐春寒分析道:“很有可能,据我的人汇报说,没看到他与贺……联系。再说我们反思一下,前不久发改委派下来的调研组不是查出了一些问题吗?这次纪检组插手辽东的问题,由他这个司长带队,也说得过去。”
    向德志点点头,但又摇头道:“但既使他真的是为了工作,我们仍然无法清楚刘家是否给他安排了别的任务。因此啊,您说得对,不能掉以轻心,我明天就陪陪他。”
    徐春寒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嗯,这么想就对喽!德志,最近你要小心点,如果将来……姓贺的没准是你的大敌啊!年初他下来时,我就感觉刘家有意让他打开辽东的局面……”
    向德志的脸上不再轻松,辽东的省委書記马跃年龄即将到站,徐春寒应该会接任书记一职,而空闲的省长一职花落谁家还是未知数。上头在这个时期安排贺静远来辽东,意思是很明显的,就是想争一争省长一职。而和贺静完的资历年龄相比,向德志都要差上一大截,因此这半年他的表现将很重要。如果在这个时确辽东出现问题,他这个主管工业的副省长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些,向德志便问道:“省长,明年……马书记的事……是不是定下了?”
    徐春寒点点头,说:“老马已经65啦,虽然精神头不错,可惜啊……指标是硬性的。”他所说的指标是国家高层关于省部级官员的退休制度,一般来说,如果不能再上一层进入国家高层,那么部级官员65岁就必须退休。而进入决策层那就不同了,这是领导的最高级别,就会再多干上一届。
    向德志微微一笑,说:“那我就要提前恭喜你鹏程万里了!”
    徐春寒苦笑着摇头,说:“有什么可喜的啊,我也62了,再说……最近几年中央提出干部年轻化,像我这个岁数啊,能否再进一层,还真难说!”
    向德志不以为然道:“辽东发展得这么好,地位越来越重要,我看一把手进上面决策层是早晚的事,下届您努努力,没准就到京城上任喽!”
    “呵呵……”徐春寒笑了笑,说:“的确有人提出加大我们辽东在高层的话语权,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个省委書記会不会是别人啊?”
    向德志听懂了徐春寒的意思,深思道:“您是说……老贺……这次要长期在辽东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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