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扬扫视了一眼那些陌生的人,实在没什么心情喝酒。可这在此时,就听旁边有人说道:“张部长,老领导,我斗胆敬您一杯。”
    张清扬扭头一瞧,却是看到一位有些苍老的老干部,他微微弯着腰,显得很小心,张清扬仔细一瞧便认出来了,惊讶道:“老吴,你是老吴?”
    那位干部听到张清扬认出自己,马上抬起头,脸上也有了精神,激动地笑道:“是我啊,张部长,我是吴江,呵呵……”
    张清扬没想到吴江已经老到了这种程度,他当年就是珲水班子年纪最大的。张清扬在调离珲水时,替他运作了下,吴江出任了延春政府办副主任,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才成为延春的副州长。
    延春州委书记李瑞杰见状,马上反映过来,笑道:“老吴,你过来坐吧,陪陪你的老领导。”
    吴江答应一声,兴奋地坐在张清扬的身边。随后,延春州州长金龙君,操着朝鲜族口音的普通话说道:“张部长难得回到家乡,我建议珲水的老部下共同敬你们的老领导一杯吧!”
    州委书记李瑞杰看了眼金龙君,表情有些变,但也点头附和。他的表情没能逃得过张清扬。大家起身敬了张清扬一杯酒,这时候张清扬突然发现了一道红色的风景,那是从宴会厅的门口传过来的,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张清扬认出来了,那一身红裙的美丽女人正是珲水宾馆的老总赵铃,有些年头没见到她了。她到是没怎么显老,皮肤还是那么白,只是微微发了福,身体比十几年前相比丰满了不少。赵铃也看到了张清扬,微微一笑,眼神动了动,随后向张清扬走来。
    一身香气的赵铃刚到,便令宴会增色不少,她微笑着对众位领导打招呼,然后对张清扬笑道:“张部长,您还记得我吗?”
    张清扬笑道:“别人可以忘,唯独你赵铃不能忘啊,谁不知道你是珲水一大美人!”
    “呵呵……”赵铃一阵娇笑,掩着小嘴的模样很动人,她摆手道:“张部长,您别挖苦我了,什么美人啊,都是老太婆了!来,我敬您一杯,您能入住我们珲水宾馆,真是我们的荣幸!”
    张清扬与他共饮一杯酒,赵铃又接连敬了几位领导,几杯酒下肚,脸色微微红了,却没有半分醉意,可见酒量惊人。敬了一圈酒,赵铃便摆手出去了,与张清扬握手时,稍微用了一些力气。张清扬也勾住她的手心用了下力,轻声道:“稍后再聚。”
    赵铃会意的点点头。赵铃走后没多久,宴会就结束了,张清扬把吴军带回了自己的房间聊天。
    珲水宾馆一号总统套房中,张清扬与吴江坐在沙发上慢慢品茶、说话。珲水宾馆在原址的后面,又新建了一栋十五层的建筑,张清扬现在就是坐在最高层的豪华房间里。这间房平时不对外营业,就是为上级领导准备的。
    张清扬向吴江问起了曾经珲水的老部下近况,听吴江说起这些年的变化,曾经的老部下全被调走,或者被边缘化,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吴江看向张清扬,脑中不禁回忆着十几年来前,张清扬与县长郎世仁斗法时的情景。谁能想到,十多年过去了,郎世仁早已经在临县退居二线,未能再升一步。而张清扬却成为了人上之人,也许朗世仁知道曾经自己斗争的张清扬会有今天的成就,也会感慨不已吧。想到这些,吴江又想到常务副省长秦朝勇在张清扬面前客气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激动的暖流。
    “您的秘书赵金阳还可以,现在在临县出任县长,他还年轻,还有机会,不像我们这些人啊,年纪都大了。对了,周宝军您还记得吧?他前年被双规了,因为在外面有个私生子,挪用公款二十万给情妇。哎!”吴江默默地介绍着这些人的情况,满脸的伤感。张清扬在珲水任上时,周宝军是组织部长,张清扬走后,他成为了珲水县委副书记,随后位子就没什么变化。
    张清扬只是淡淡地品着茶,也没多说话。
    吴江说完有些后悔,心想张清扬必竟已经离开十多年了,谁知道他对这些干部是什么看法?他便转移话题道:“张部长,您这次来珲水,就是为了新农业改革的事情吧?这些年珲水变化很大,在珲水的代动下,整个延春的经济都发展了不少,这些可都是您的功劳啊!”
    张清扬摆手道:“这话可不能传出去啊,老吴,这不是我个人的力量,这是延春班子发展得好。”
    吴江心中苦笑,十多年过去了,张清扬越发沉稳干炼了。瞧着他微笑的脸色,真是不怒自威。这时候有人敲门,坐在角落看报纸的彭翔起身开门,来人正是双林省发改委主任程建设。
    吴江知道自己要告辞了,便起身对程建设点点头,慢慢走了出去。张清扬客气地把吴江送出门外,拉着程建设坐下,笑道:“怎么,你也是来诉苦的?”
    “呵呵,我没什么苦好诉,这些年过得还对付吧!”程建设笑了笑,接下彭翔泡好的茶,点头道谢。秘书孙勉不在身边,彭翔就兼职干起了秘书的工作。
    张清扬指着茶杯,笑道:“要不我们要点花生米,喝两杯?刚才可是没尽兴啊!”
    程建设知道张清扬这是暗有所指,点头道:“我也没尽心,现在珲水的样子……哎!”
    张清扬招呼彭翔,刚想让他去拿酒,却没想到门铃又响了。彭翔走过去打开门一瞧,这次走进来的是珲水县委书记万达。万达走进来看到程建设,笑道:“两位领导都在啊!”
    “万达,你有什么事情吗?”
    “就是过来看看您,顺便介绍下珲水农业改革的进展情况。自从电视台播放了江洲炮台乡改革后的记录片之后,干部群众开始慢慢了解这项改革了,不像过去那样了,现在的进展很快,大部分都表示同意交出土地。我们通过对江洲的学习,对于发展新农业示范区,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张清扬点点头,说道:“新农业示范区的成立对干部的要求很严,而且推广起来,也会有地域性的问题。你们也不要照本宣科,要结合实际走出一条适合珲水农业发展的路。当然,关键还是在于干部,老实说,我这次来调研,调研的不是农业,而是你们干部!”
    万达惭愧的低下头,说道:“老领导,我要向您检讨,是我没有把珲水管好啊!”
    张清扬摆摆手,笑道:“工作的问题明天在说吧,明天我们去基层看看。”
    万达以为领导这是逐客令,更何况还有程建设在场,的确不方便多说什么,便起身道:“那两位老领导聊吧,我回去了。”
    “万达啊,别走了,咱三个随便聊聊,喝点小酒,呵呵,天色还早嘛!”张清扬笑道。
    万达受宠若惊,点头又坐下了。彭翔早拿来了酒,又出去向厨房要了一些开胃的朝鲜族小菜,泡菜、辣鱼等等,要说喝酒,这些东西都是上好的下酒料。出去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彭翔心里奇怪,领导今天是怎么了,刚吃过饭怎么又想起和老部下喝酒?这如果传到延春的领导耳朵里,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响?想到这里,彭翔拍了下脑门,心说难道领导是有意如此,故意用这种方式向双林省,或者延春的领导表达他的不满吗?彭翔摇摇头,无法理解领导的真正心思,但是他清楚,领导做事从来没有简单过。
    彭翔回来后,几人就围着茶几坐着喝酒聊天,张清扬对刚要离开的彭翔说:“小彭,你也坐下,平时开车又不能喝酒,今天晚上破个例吧。”
    彭翔就坐了下来,对程建设和万达点点头。张清扬对两人介绍道:“你们可别小瞧了他啊,这小子现在可是中警卫的中校!这要放到野战部队,最差也是个营长啊!”
    另令两人变了色,渐渐明白了张清扬现在的不同,人家已经需要中警卫来保护了!
    张清扬和几人碰了一杯,笑道:“可惜没有狗肉哦,朝鲜族的正宗狗肉,那可真是鲜美无比!”
    万达笑道:“明天就有了。”
    程建设趁机笑道:“万达,看起来你在珲水的情况不太好啊!”
    万达苦笑道:“我现在就是硬挺着啊!”
    提到这事,张清扬忽然想到了延春的干部,刚才李瑞杰那不自在的表情还在眼前晃动,他笑道:“州委书记李瑞杰和州长金龙君,呵呵……”
    程建设明白张清扬想问什么了,说道:“这两人关系不太好,金龙君是延春本地派,可李瑞杰有马家军当后台,把金龙君压得喘不过气!”
    张清扬心想看来这两人果然面和心不和,自己猜对了。三个人喝干了一瓶五粮液,渐渐都有了几分酒意。万达说到动情处,尽然哭了起来。又坐了一会儿,程建设拉着万达起身告辞,张清扬把两人送走,刚想让彭翔也去隔壁休息,就看到走廊尽头换了身黑色裙装的赵铃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来,手里端着水果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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