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叶修犹疑道。
    陈果猛然大喊,“啊啊啊啊,叶修!晴晴的号!”
    突然掉线,人物自然有延迟。这时候晴风弄影没了主人的操纵,呆呆地站在原地。而穆南华没有放过机会,神枪手在远处向地一蹲,一副要用大招狙击的架势。
    君莫笑手握千机伞,撑开当作盾牌,挡在晴风弄影前面。
    穆南华一声笑,“至于吗,叶秋前辈?人都不在了。”
    围观的陈果靠了一声,“这女的怎么回事?嘉世都这样吗!不要脸!除了沐沐。”
    叶修慢条斯理的收起伞,“要是掉出什么装备材料,不管是不是稀有的,她都得心疼死。”
    君莫笑大有一副要护她到安全下线的态势,丝毫没有懈怠。
    没想到孙翔战矛一扫,对着穆南华皱眉道,“你傻吗?叶秋在这里,不打叶秋打别人?”他竟然也制止了穆南华对晴风弄影的补刀。
    被毫无团队配合只知道猛冲的孙翔教训没脑子,穆南华一瞬间还拐不过来弯,“可是前辈,下线延迟,很容易杀的!”
    “你听不懂人话?”孙翔有些焦躁,放出一句狠话,“你也知道是下线延迟!”
    杀掉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又有什么意思?孙翔真搞不懂这婆婆妈妈的后辈的想法。而且,他的目标从来都是叶秋!
    三月的H市夜晚仍旧冷风簌簌,唐晴裹着风衣奔跑在大街上赶去兴欣。幸好这时候人不算少,街头仍旧明亮热闹,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哪怕到这种时候,她还是不舍得打车。这个时间点公交车也没了,所以她只好捂紧外套逆着初春的风继续向前走。
    没有游戏里打打杀杀的音效,也没有兵器碰撞的刺耳声,也没有系统冷冰冰的提示音。街道上的吵闹人烟味驱散了方才沉溺在网游中的残余回音,彻底回归了日常现实生活。
    这一段路,让她波动不已的情绪好歹平复了一些。她刚才只想杀人,却忘记了,对手是嘉世啊,她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叶修呢?贺铭、张家兴、还有刘皓,都是他彼时队友来着……说不上是穷凶极恶的坏蛋,也肯定不是什么好蛋,不过他们跟叶修并肩战斗过,他们代表的,始终都是叶修为之奋斗七年的嘉世。
    还有陶轩……嘉世的老板,知道队员们正在试图剿杀为嘉世立下汗马功劳的叶修吗?他是支持,还是默认,还是……
    兴欣门口,陈果有点担心一路赶来的唐晴,正在门口张望。
    看到陈果没在围观叶修的战斗,唐晴知道兴许是结束了。
    “叶修呢?”唐晴在门口向网吧内部探去视线。
    陈果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抽烟去了。”
    “怎么了?难道是输了?”唐晴惊讶。
    “不,赢了,赢得很利索,赢得很爽快。”
    叶修带领义斩团灭了嘉世职业队。
    义斩是什么水平?高玩,但是相较于职业联盟,那是菜鸟。
    被菜鸟灭了的嘉世……如今又是什么水平呢?
    唐晴跟陈果悄咪咪的去窗台附近,陈果和她说,“刚才叶修连卡都没拔,就突然出来了。”
    果不其然,在包厢外的窗台上,孤零零的立着一个修长人影。平时叶修他离开电脑就会显得有些颓靡,现在也亦如是,只不过现在从后方来看,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挺拔。
    陈果缓缓走了过去,还在斟酌盘算着用词,结果到了跟前,就见叶修把只吸了一半的烟碾灭在了窗台上,
    陈果下意识地就想怒,但在出口的一瞬间还是克制住了,她想到了叶修的情绪,觉得,还是原谅他这回吧!
    “你……”陈果刚说了一个字,突然就听到叶修轻轻叹了口气。望着窗外,淡淡地说了一句:“嘉世完了。”
    嗯?”陈果还没回过味来,叶修就已经转身默默地走开了。陈果顺着窗口,顺着方才叶修眼望的方向看去。嘉世的训练基地,队徽在阳光下依然是璀璨生辉。
    叶修离开了,没来得及看唐晴一眼。两个姑娘留在原地,唐晴鬼使神差的喃喃一句,“果果,我的眼睛出问题了。”
    他方才站在那里,静静地抽着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星火明明灭灭,可是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安静,她在他身上看到了好几种画面,跃动着燃烧着。那感觉好模糊,一瞬即逝。
    唐晴突然觉得自己好难过,因为那感觉太快了,她还没来得及分清,就已经找不见了。
    她听到叶修说,嘉世完了。
    叶修是个很强大的人,他会感伤,但绝不会耽于感伤。这一句判定,他说的太平静、太淡然。是吗,最终,他退役将舞台让给新人,其实还是无法拯救即将倾颓的盛世王朝……他的母队,他的好友,他沉积着的理想开始的地方。
    夜色好浓重。
    叶修抽完烟准备回包厢,后知后觉想起刚才是不是还有个人影来着?他转身回去找她,她在走廊另一头往窗外探头看着什么。
    他走过去,一步步。
    唐晴听到脚步声,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眉开眼笑的说,“这里的夜色很好看吧?”
    和刚才不同,这扇窗,看到的不是对面的嘉世,而且忙碌的街角。十点多的夜晚,人来人往,摊贩们都没下班,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混杂的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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