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月瞪黑猫一眼,你也不骂它!
    叶青尧温柔抚摸黑猫:它贪玩而已,骂它做什么。
    你就宠它吧!就你脾气好!
    叶青尧低头,浅笑不语。
    还是不要让亲近的人知道,其实她才是最可恶的那个人了吧。
    进入晚冬后的淮江覆满一层银霜的白,青石绿瓦沾露水,白墙也逊雪色三分。
    从月初到月末,从深夜到午后,天空的雪白茫茫如棉絮,没有任何停下的征兆。
    也就是在这样的天气,周宿的露营车队被大雪封在半山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冰天雪地做伴。
    周宿在车里抽烟,薛林带着小队人在前面铲雪。
    露营队伍里的几个女人穿着清凉,捂着貂绒扭腰走到周宿房车外面。
    周总,能不能进你放车里暖暖身呀?性感女人说话嗲得如糖似蜜,画着精致妆容的小脸在寒风中被冻得泛白,竟然也有本事对他抛媚眼。
    但怜香惜玉这种事,周宿永远学不会。
    也无聊,他有一下没一下弹烟灰,笑与姿态都像逗只猫儿狗儿的主人。
    求我啊。
    求求你啦~这群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不就是一句求人的话嘛,她们可以说得千回百转,荡气回肠,让听到的人魂魄都被勾断。
    周宿笑容更深,烟雾吹在女人脸上,痞痞坏坏:还挺贱。
    哪怕知道周宿不好伺候,脾气阴晴不定,姑娘们也因为这句话僵住了。
    她们接触的都是有钱人,挺会怜香惜玉,有一部分甚至会被她们迷得五迷三道,嫁入豪门的也不是没有,怎么可能有人会用这种话侮辱他们?
    但周宿就是个有钱的烂人,不讲仁义道德,不讲礼义廉耻。
    他喜欢就哄两句,不喜欢就损,不在乎是不是侮辱。
    肆无忌惮,玩世不恭。
    周老板最近怎么了?就没见他真正笑过。
    看完热闹,有人这样问薛林。
    薛林摇头笑:你什么时候见他正常过。
    那倒也是,他变脸比翻书还快。
    周宿抽完第二只烟,耐心散尽。
    这场出行是薛林为了让他散心准备的,找了几个妞热场子,想让他高兴。
    周宿提不起半点兴趣,比不上那人的万分之一。
    想到她,周宿心口麻麻胀胀,轻微的不适。
    这么久的寻找始终没有任何收获,失眠症也日益加重。
    他大概是病了,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用薛林的话解释,是得了相思病。
    去他妈的相思。
    周宿把这一切的不对劲都归咎为不甘心,是不甘心让他变得反常,是不甘心让他夜夜梦到她,是不甘心才让他想见她一面,仅此而已,别无其他。
    周宿突然摁喇叭,薛林和其他人扔掉铲雪工具过来。
    周大爷慵懒躺车里,来回拨弄打火机随意撂下一句:在附近找落脚的地方。
    薛林认同点头,其他人不敢有意见。
    虽然大家都是公子哥,可跟周宿相比有太大差距,毕竟富人之间的阶级意识比普通人更深。
    一行人弃车上山,但雪路难行,很久后也才走小段路。
    比天气更冷的是周宿的脸色,所有人都不敢吱声,唯恐他突然发火。
    两个小时候走到山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试图在附近找路,但荒郊野岭,道路被雪覆盖,什么也看不清。
    温度越来越低,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远远看到一簇亮光越靠越近。
    漫漫飞雪下,身穿白色道袍的年轻姑娘提着一盏秀梅灯笼缓慢走来。
    长发削肩,风雪中孑孑而立,昏黄细光映亮她不染尘俗的眉眼。
    一时间,连落下的雪都染上温柔颜色。
    周宿不经意撩起眼看到她的脸,愣住。
    也就在这一瞬间,身体里久积的疲倦和郁乏得到奇妙缓解,不药而愈,似乎只是因为看到她。
    原来夜色应当配美人,提灯映雪,倾城绝色。
    周宿捏紧手里的香囊,凝视着越来越近的叶青尧。
    他是个地道的江南人,多少有附庸风雅的乐趣,在这一方面他比较极端,虽然喜欢品酒看戏听曲,可选女人却喜欢妖冶叛逆,离经叛道那一款。
    他总觉得女人太温婉会像白开水,寡淡无味,可眼前的叶青尧,却让他挪不开视线,那并不是一种刻意的美,而是很偶然,恰巧,随意而浑然天成的雅。
    不慌不忙踏雪而来,亭亭走近,并没有华丽的着装和配饰,道袍也素净得和雪同色,仅用一条红丝绸勾勒出腰身,却带出艳丽至极的清绝。
    她眉梢沾雪,抬眼望来,让周宿忽然想到一句诗。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周宿可以确定。
    他要找的人。
    找到了!
    叶青尧也没想到会遇上这群陌生人,简单打量,从他们充满迷茫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应该是迷路了,本着礼貌,她问得其实不太走心:需要帮忙?
    雪夜冷,她音色像酒,温醇醉人。
    刹那,周宿听到些奇怪的声音。
    咚。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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