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太监见着眼生,秦观月轻蹙了眉头。
    小太监拱手道:贵妃娘娘,秦大娘子在拾翠殿等着您。
    秦观月心头一跳,怔愣了片刻才道:她母亲怎会进宫?
    外妇若无传召,不得随意出入禁宫。秦观月并未受到娘家入宫探访的消息,事情怎会如此突然?
    小太监不语,只从腰间取下一枚香包,递给秦观月。
    秦观月接来一看,只觉如雷轰顶,指间一颤,香包险些落在了地上。
    那是她生母随身佩戴的香包,怎会在这小太监手上?莫非母亲出了什么事?
    她强压心中慌乱,假意冷静道:墨隐,你先回去。
    墨隐欲言又止,但看了秦观月的眼色,也只得告退。
    看着墨隐走远,秦观月一把抓住小太监的手:你们把我母亲怎么了?
    小太监笑了笑:娘娘且随奴走吧。
    秦观月不得已只能随那小太监一同前往拾翠殿,行了许久,终于来到拾翠殿前。
    拾翠殿地势幽静,久无人居。小太监将秦观月送至门前,便一人离开了。
    秦观月心跳地极快,她颤颤推开门,破旧的门发出嘎吱的声响,在这寂静之处显得极为吊诡。
    殿内漆黑一片,只有屋内深处渡来淡淡的烛光。秦观月向着烛光走去,隐约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身影缓缓转过身来,秦小世子的脸在光影下晦测显现。
    他对她笑,声音低沉而悦耳:月娘,许久未见。
    作者有话说:
    小月:哭哭,不会这么快就要翻车了吧
    第7章
    已近夤夜,宫门即将落锁,一辆马车缓缓撵过青石路,向宫门驶去。
    马车内,观月穿着太监服制,挑起车帘向外望。
    燕宫沉寂,仅有巡门的侍卫手中几点零星光火,此外再无旁人经过。
    观月颦眉轻蹙,心下仍有担忧:消息可确定传到顾相那儿了?
    墨隐说:娘娘放心,这宫中哪怕是少了块石头,也有人告诉顾相。这时候,顾相应该往这儿来了。
    观月点了点头。
    昨日,秦小世子拿秦观月的生母要挟她,逼她就范,她好不容易从秦小世子的手下逃脱,回到了毓秀宫中,满心惦念着尚在病中的母亲。
    彻夜未眠,她设计了这一场局。
    观月始终不信,顾珩真是世人眼中无欲无情的谪仙。正如那夜在骊台,他不一样对自己起了恻隐之心吗?
    顾珩虽比世间庸俗男子棘手许多,但观月生了一张好皮囊,又贯会调弄男人心中的春波。
    只要今夜能见到顾珩,她便有了机会。
    眼下马车将行至宫门,却依旧未见顾珩的身影,墨隐也不禁有些紧张。
    观月反倒坦然起来,轻声道:再等等。
    清冷的夜风拂来,远处传来銮铃荡漾出清脆的咛响,在沉默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晰。
    观月向外望去,见一辆青帘马车向宫门处缓缓驶来,轻声笑了。
    他果然来了。
    你先回去吧。放下车帘,观月接过墨隐递来的细软包裹,往怀中一揣,走下了马车。
    墨隐坐着马车往毓秀宫回,观月则低着头闷声向前走。
    到宫门前,她与事先打点好的侍卫交换了眼色,正要将荷包递到侍卫手上
    一扇六角雕花宫灯照亮了她的脸。
    咣当一声,观月手中的包袱落地,里头簪钗洒了一地,她在昏黄的烛光下抬起脸,满脸惊愕地望向持灯之人。
    片刻怔愣后,她开始手忙脚乱地捡拾地上的狼藉之物,寂静的周遭只剩下金玉相撞之声。
    顾珩静静地看着她慌乱的动作。
    娘娘在做什么?
    秦观月压根撑不起男子所穿的太监服,松垮垮的宽大衣裳衬得她整个人更为娇小。她今夜未施粉黛,反倒比往日妆容精致时更为清丽柔婉,媚色浑然天成。
    被顾珩这么质问,她像是怕极了。清薄的月色笼罩,她的娇躯一颤,恍若受到了惊吓的皎兔般红了双眼,怀中还抱着散乱的包袱,颤颤地站起了身。
    我、我她的声音染上哭腔,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
    那夜在骊台妩媚起舞的女子,此刻却是这样可怜。
    顾珩一时分不清,究竟哪副面孔才是她的本色。
    毕竟是在宫门前,不宜久留。
    贺风。顾珩唤来侍卫,将娘娘带回流云居。
    顾珩并未上马车,转身向夜色浓重处行去,留下贺风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车行至清平观,秦观月跟在贺风身后下了车。
    贺风提灯在前,秦观月在后假意低声啜泣,边抬眼打量着清平观的景貌。清平观前立着一棵两人合抱粗的佛手银杏,于春风中抽出淡绿色的嫩芽。
    二人行至观后,贺风推开一扇木门,其后藏着深而长的甬道。
    贺风在甬道前停脚:就在前面。
    秦观月看了眼那望不见尽头的幽深暗道,不禁发怵,软声向贺风道:可否请你送本宫到前面?
    贺风冷冷地将灯笼递给她,神色古怪地看了秦观月一眼:娘娘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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