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那双水盈盈的鹿眸望着他,与往日的娇怯不同,这一次,她的眼中毫不遮掩的藏着一丝狡黠与欢喜。
    还请丞相扶我上船。
    她从袖中伸出如玉脂般细润的手,落在空中,等待顾珩握住。
    顾珩沉着脸,站在原地不动,苍青的袍角被风吹动,如青鸟展翅。
    他的脊背挺直如松,深幽的眸子紧紧眯起,冷冷地扫过秦观月那张流丽的面孔,声音似乎带着些嘲讽。
    贵妃如今真是本事大了,都算计到本相的身上了。
    顾珩不快时,便喜欢自称本相。
    落在秦观月耳朵里,却更能挑起她背弃君臣之德的快乐。
    我不过是想与丞相一起。
    顾珩再望向她时,秦观月已恹恹地收回了手。眼中原先如星子般的雀跃被失望掩盖,她的鼻尖微微泛起了红,像是受了委屈。
    她语气渐渐低落下去,藏着无尽的酸涩,像是被人误解的孩子般,垂下了头。
    好了。顾珩见不得她这般模样,赏画宴在即,他不愿与秦观月再多僵持。
    秦观月感到手腕上倏地覆上冰凉,她低头去望,顾珩握住她的腕骨,一言不发地带着她向蓬船上去。
    走吧,别站在这儿,叫人看见不好。
    秦观月很识相地跟着他走。
    顾珩立于岸边,等秦观月扶着他的手稳稳地迈上了蓬船,他才随后掀开船帘,俯身走了进去。
    蓬船是给宫人用的,自不比莲船华贵,空间狭小,只有一排靠座勉强能够落脚。
    两人前后上了船,船夫向船内嘱咐道:两位贵人,起船咯
    明月悬于中天,浮光掠影,船桨缓缓划开涟波,小船在飘满青荇的湖面中悠悠前行,空气中泛着淡淡的荷香。
    顾珩仰头望着乌蓬顶的那一盏风灯,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这蓬船,似乎比往日摇晃许多。
    秦观月在灯下看向顾珩。
    顾珩坐在长座的最末端,离她远远的,刻意在与她保持距离。
    秦观月近日穿了一袭时兴的纱裙,轻薄如蝉翼的料子贴覆着她丰致的曲线,隐约可以窥见其下皙白润嫩的肌肤。
    来前,她特地沐浴洗漱,将那香膏抹在脖颈、手腕、胸前,不似往日那般香气馥郁,却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勾人滋味。
    她将领口的衣又往下扯了扯,一道刺眼的雪白深壑显露在灯下。
    秦观月的手扶住身下粗糙的褐色长座,顺着长座一点点地挪近顾珩身旁。
    即便秦观月已经尽力放轻动作,但小船仍不住地微微摇晃起来,顾珩也察觉到了船的异状,向秦观月望去。
    小船船身极短,船头与船舱只有薄薄的一层青帘相隔,微风拂起船帘时,顾珩甚至能隐约看见船夫的背影。
    顾珩的目光不凑巧地落在了秦观月胸前那抹雪白的艳色上。
    他怕船夫听见,只能压下声音警告:娘娘要做什么。
    为时已晚,秦观月已经坐到了他身边,根本没将他的话当一回事。
    丞相,我不会水,从小便害怕坐船。
    她雾气朦胧的眼底藏着别样的旖旎,女子身上的体香离他越来越近,几乎要与他融合在一起。
    他只要稍一垂眸,就能看见那绵软似雪的玉峰。
    太过冒犯。
    顾珩感到一种不详的预兆,想要离她坐远一些,可他的右手边就是船壁,他已坐在了长座的尽头,退无可退。
    他正想着该如何脱身,身边女子温软的娇躯便紧紧贴覆了上来,她伸出玉藕般莹润双臂,牢牢地圈住他的脖颈。
    秦观月虽往日举止轻浮,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大胆而直接地将他抱住。
    她怎敢这样对他。
    头顶的风灯随着船只摇曳,为秦观月的纱裙渡上了一层温柔的昏黄,她像朦胧的妖魅贴覆着他,俏丽的眸子似乎沾染了湖上的湿风,潮湿而直白地盯着顾珩的唇。
    这次她甚至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角。
    顾珩无比震惊,脑中仿佛轰一声惊雷炸开,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船只摇晃起来,却被她抱得更紧。
    船夫似乎察觉了船只的晃动,好心嘱咐道:两位贵人,可要坐稳了。
    顾珩不愿被别人看见他的窘态,只得僵硬地停下了动作。
    他紧紧地攥着拂尘,她凑近了他的耳边,清冷的发丝伴着湿热的风拂动,有意无意地刮蹭着他的脸颊。
    丞相,是想被旁人看见吗。
    她挑起含媚的眼尾,向船夫的身位望去。
    秦观月的舌尖犹如一只小蛇,轻轻地爬过顾珩的耳垂,留下冰凉黏湿的痕迹。
    蠢蠢欲动的燥意顿时如潮水涌来,在胸腔内肆意闯荡。
    顾珩的声音低哑,似是强忍着身下躁动的心火,从齿间艰难地磨出几个字。
    别离我那么近。
    她微侧过脸,长而密的羽睫几乎可以碰到他的脸颊。她感受着怀中人的僵硬,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摩挲着他拇指上因常年握笔而留下的薄茧。
    丞相,这船好晃。
    蓬船载着两人冲破藻荇而行,在浮彩艳发的星河上宕动出暧昧的波痕。
    行宫果然比燕宫有趣多了,丞相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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