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打仗最终看得还的是军马。
    听陆起戎这么一说,秦观月渐渐冷静了下来。沉思一番,她想起先前陆起戎也同自己说过,这次起兵与秦国公也有牵连。
    秦国公手中掌着雍州一方的兵马,还有多年行商积累的钱财,若是陆起戎得他相助,未必不能与顾珩抗衡。
    秦观月稍能舒一口气。
    冰凉的鸣镝还握在她手中,已经被她的掌心渐渐捂热。
    她垂下眸子看了那鸣镝一眼,才想起继续问道:那这鸣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今夜若是事成,表哥会在燕宫中拉响一支鸣镝,届时娘娘若得到消息,便请娘娘收拾好行装,等车马来接娘娘入主中宫。臣弟也在此先贺皇后娘娘了
    入住中宫、皇后娘娘,这八个大字砸在秦观月眼前,掷地有声,砸得她头晕目眩,心里似散开了铃花一般,响起叮当的愉悦声响。
    若能得胜,首功当属王爷的,我不敢肖想什么。
    她的唇角漾起明艳如桃花的笑,顿时风采流曳,看得陆起章也晃了晃神。
    王爷,那我今夜便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燕宫似乎是沉寂良久的孤冢,在一个缄默的夜里,被骤然点燃。
    城阳王陆起戎以清君侧为名,集京畿之兵入宫。
    宫中守卫懈于训练,见千数的兵马剑弩、把把炬火,皆大开宫门,无一人置喙。
    稳坐于高马上的城阳王袭一身盔甲,背后系一件白袍,在晦明摇曳的炬火下,呈现一派冷峻神情。
    马入宫门,他抬手止住了一个想要取宫人性命的士卒。
    传令弟兄们,今日我等是为大燕清除奸佞,守卫陛下,绝非谋逆之举,因而不可擅动刀兵。
    言罢,城阳王身后一众将士称是,怒气冲天。
    城阳王豢养这群兵奴已有数年之久,燕帝荒淫无能,只待有朝一日,能窃取国本。
    顾珩一介文臣,靠的是天下士卒的捧就,钻研道术,修得燕帝的崇信,可惜,顾珩他今日难免一劫了。
    但终归是顾珩,或许也是秦观月,让他提早动手了。
    他脑海中映出秦观月那张灿若明珠的脸,扯住缰绳的手又紧了些:走外道,不准惊扰陛下,直取清平观。
    清平观中,顾珩阖目正冥思着,一旁的博山炉如以往般散出淡淡的雾霭,将屏风上的山水画衬的分外真切。
    贺风在一旁揣着手,似乎有些担忧,便开口打破了顾珩的冥思:丞相,您不召集些人手作为防备就算了,何故今日下午连侍奉的小厮也遣散了?
    顾珩一反常态,并未斥责贺风鲁莽的打搅:他们都是些不经事孩子,城阳王此行,是冲我来的,我不想连累了他们的性命。
    贺风沉默不语,顾珩见他有些犹疑,便略清了清嗓子说:无妨的,我亦不会连累你,你去拿盏烛火来,我要看书。
    贺风并未是对于个人性命际遇而担忧,他怕的,是不知顾珩会因为那个女人而做出什么样的事。
    贺风刚从桌案上取来一盏烛火,却听得屋外如雷声大作般震动,似有军马奔腾,万军叫嚣
    与此同时,顾珩缓缓起身,抚平了膝上蜷曲的袍褶。
    顾珩,今日本王遵天命、顺君道,清铲大燕之反贼。陛下病重,本王亦不想见血腥,你若知罪便快些出来,否是本王刀锋,便不知落在谁的颈上了!
    一声骏马嘶叫,城阳王领一众士卒破门而入,在清平观的方场前勒马,向观内喊道。
    城阳王的话音将落下,沉重的屋门便缓缓开启,顾珩着一席青衣,衬的脸色格外清冷。
    但请王爷明示,本相犯的是哪一条律法。
    贺风鲜少的配了长刀在胯侧,他的手紧紧按住刀柄,准备随时攻伐。
    方场中,兵将亦以掏出剑弩,列阵成型。
    城阳王听闻顾珩的说辞,便嗤笑一声,旋身从马上一跃而下,摆手示意身后的将士放下剑弩:不必,他今晚跑不掉了。
    城阳王的靴履迈过清平观的青砖,一步一步向顾珩走去,直到两步之远时,他停滞了步子:怎么,清平观如此冷清,你一贯不设防备吗?
    顾珩甚至未曾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又掸了掸袖袍。
    好吧,本王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入仕多年,勾连朋党,私行典狱,颠覆教化,奸谄陛下,这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城阳王几乎要将牙咬碎,他看着眼前的人,冥冥中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力推着他要将顾珩粉碎。
    恐怕王爷还漏了一条侵夺宫妃吧?顾珩冷眼望向城阳王,交锋之间,一种戏谑呼之欲出。
    城阳王被顾珩激恼,他的确包藏私心,想快些同秦观月相见,但却在众人面前被顾珩直言挑破。
    一阵拳风就要冲着顾珩面门而来,却被贺风一把拦下,将他的拳头截在半空。
    王爷,即便本相有诸多罪责,也应交由司法,王爷今夜带兵私闯宫禁,才是叛佞!顾珩刻意咬重了叛佞二字。
    贺风将城阳王的手甩开,并用刀柄隔开了二人的距离。
    哦?你想怎么惩处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只消告诉我秦观月在哪儿,本王便容你留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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