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老人嗬嗬喘气,胸腔出发出破风箱的粗哑声响。
    秦砚北的身影压迫着,笼罩住秦江川的视野,声音放低,如同耳语:云织是嫁给我,不是嫁给秦家,用不着你操办什么婚礼,她非常爱我,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能想象的,不管我什么样子,她都不会改变,你有多少录像随便播,但很可惜,她看一分钟,你儿子身上的罪就会多加一等,不怕秦震在监狱里太早折磨死,你尽管来。
    秦江川攥住床单,艰难往起抬着身体,想抓秦砚北。
    秦砚北瞳中冰冷,抬手按下医生的呼叫铃:放心,不会让秦董死在我手上,云织要嫁给一个精神病人已经很可怜了,我不能再添上杀人犯的罪名。
    无论你后不后悔,秦氏已经是我的了,我不做任何人的奴隶和走狗,等国内第一架自主研发的大型客机上天试飞的时候,希望你还活着,能亲眼看见。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那个传家的玉镯,我会让人转交你。
    医护往这边赶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秦砚北转身,离开病房之前,最后说了一句。
    秦董,我这辈子没亲缘,孑然一身,多谢你,把云织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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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织听到一半就已经有点受不了,默默走出病房的范围,站在走廊窗边透气,后面有关童年经历和遗传的话根本没有听到。
    她爷爷早逝,奶奶很年轻就独自一个人,总是独来独往地生活在小县城里,唯独对她亲近,但也不是那种温存慈爱的类型,奶奶对她有期许,偶尔也会严厉,到今天她才知道,奶奶有那段往事。
    门第悬殊的恋人,要走进婚姻太不容易,不是冲动的爱就可以抹平一切,即使秦砚北跟秦江川完全不同,他不会受制于任何人,但她要和他谈婚论嫁,就跟秦江川说的一样,是在给他减分。
    她没有妥帖的家庭,自己也不够强大,对外提起,大多数人的反应都会是,秦氏太子爷怎么能娶她。
    云织深深吸气,至少
    至少应该等她拿到全国大赛的金奖。
    等她确实在自己的领域里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位置,这样无论对谁说,秦砚北的未婚妻,甚至太太,站在他身边,都不至于那么违和不相配。
    电梯在云织的左侧面,这时候叮的一声门打开,里面站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哭得眼睛通红,可怜巴巴抿着嘴,一看到云织就摇摇晃晃跑出来,扑到她腿上。
    云织一怔,小家伙抱着她委屈地抽气,话也说不全,她弯腰摸摸他头,轻声问:是跟家长走散了吗?
    小孩儿重重点头,问他家长叫什么,他又说不出来,一个劲儿黏着云织,张开短短的小手想让她抱。
    云织无奈,蹲下身拿纸巾给他擦脸,准备哄一哄就送去护士站,小孩儿却一点不认生,软乎乎靠进云织怀里。
    秦砚北走出病房,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云织,那一刻的脚步突然乱了,他刚要打电话,转过拐角就看到她半蹲在阳光倾泻的窗边,怀里温柔搂着一个陌生孩子,颊边有笑意。
    心口上鼓胀到极点的那个血泡,在病房里,秦江川说了那么多的情况下他都能撑得住,但这一幕突然出现在眼前,云织耐心给孩子擦脸的轻缓动作,如同长满倒刺的利器,把他贯穿。
    云织感觉到灼人视线,一抬头对上秦砚北的眼睛,赶紧站起来,没等说话,另一部电梯就打开门,方简匆匆出来,一见着那孩子,长舒口气,再一瞧揽住孩子的是云织,有些啼笑皆非:是你啊,抱歉抱歉,我小侄子,给你添麻烦了。
    方医生?
    方简把小孩儿拉过来,跟她解释:听说秦董醒了,跟砚北见面,我怕万一有什么话会刺激到砚北,不放心就干脆来医院守着,底下那些人认识我,就放我上来了,只是这小屁孩今天没人看,我本来带他过来是想请护士帮个忙,没想到他
    话音未落,他就芒刺在背,扭过脸正撞上秦砚北的目光,吓了一跳:砚北你出来了,没事吧。
    秦砚北没回答,拧眉扫了眼哭哭啼啼的小孩儿:把孩子领走,别缠着她。
    云织直觉他情绪不对,对小孩儿好像抗拒到厌恶,她上前两步握住他手,一摸才发现凉得过分,于是用双手把他包住,想用自己体温给他暖过来。
    秦砚北低头看她,把她往怀里带,扣着她腰。
    力道太大,她腰间有些疼,没有挣扎,安慰地抚了抚他绷直的背。
    秦砚北哄着云织先下楼回车里等他,等电梯下行,他才看向方简,低声问:我的病,是不是彻底没有办法了。
    方简见他严肃,也正经起来,沉默一会儿说:药物确实不起什么作用了,不过要说办法,也不是完全没有,MECT你还没做过,这个我们以前就达成过共识,没到最走投无路,你自杀可能性太大的时候,绝对不碰。
    你也知道,MECT是电休克疗法,属于比较极端的治疗方式了,处理不好,或者承受能力不够,容易造成脑损伤,记忆也会受影响,虽说英国那边针对这个有突破,但你的头脑太重要,生产线上那万众目睹的大飞机还等着你最后收尾,你不能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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