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鸷那样倨傲的一个人,此时竟然固执得像个孩子,不论她怎么解释他都不放手,殷篱又气又想笑,心想难不成男人也像女儿家似的爱耍性子?被李鸷磨得不行,她卸甲投降:那你怎么才会信呢?
    殷篱跪在他身旁,唇边满是无奈的笑,抓着自己的手好像用了用力,把她往身前轻拽了一下,他虚弱着说: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见他终于松口,殷篱顿时舒了一口气,没做他想,她俯身过去,在他身前停下,感觉到耳畔有他呼出来的热气,殷篱动作微僵,不敢再凑近,就这样等了一会儿,等到她腿都麻了,还是没听到李鸷说话。
    以为李鸷故意逗弄她,殷篱有些生气,想要说他几句,偏头的瞬间,她忽然感觉腰上一紧,干涩却炙热的唇覆上来,将她小口含住。
    殷篱轻唤一声,腰上的手却加紧力道,没受伤的胳膊强劲有力,大掌按着她腰身,找到两个身体最契合的位置,殷篱的双臂挡在中间,却没办法推开,这时候才知道他到底有多虚弱。
    唇濡湿,滚烫如火,勾起的心跳声似乎都在山洞中回响。
    不知什么时候,他缓缓放开她,交缠的呼吸尚未分离,殷篱抵着他额头喘气,李鸷嗓音低沉喑哑,轻道:这样我便相信了。
    殷篱心头一慌,急忙推开他站起身来,脸上不知是羞恼还是怨怒,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咬紧了牙,唇上泛着酥麻之感,转身欲走。
    行出几步之后,发现后面并没有动静,殷篱回过头,就看到李鸷仍是靠坐在那里,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便是有力气作弄我,我也不用帮你找药了!
    说罢她再次转身出洞,背后却突然传来李鸷的声音。
    我走不了了。
    殷篱脚步一滞,这次带了几分心惊,她回头去看他,细细将他打量,害怕他又骗她,又害怕他真的伤得很重。
    你到底怎么了?
    殷篱轻轻问,一边看着他一边往回走,试探的脚步像警惕的猫儿,走到李鸷身前,他撇开嘴笑了笑:腿断了,不能动。
    殷篱恍然间瞪大了双眸,低头去看他的腿,李鸷的右腿直着放着,右脚偏在另一侧,姿势确实有些不正常,她急着蹲下来,双手不知该往哪放,语气里多了几分急怒:你怎么不早说?
    一定是抱着她摔下来的时候弄伤的。
    殷篱还记得自己晕倒之前的画面,李鸷不顾自己的安危始终将她护在怀里,所以最后她安然无恙,他却弄得遍体鳞伤。
    李鸷低垂着眼,看不到他眼底的漠然,他轻笑一声,道:我说了,我不信。
    说罢抬起头,唇边的笑意扩大:你要是知道我的腿摔伤了,岂不是更会弃我而去?
    殷篱不知他怎么还笑得出来,被这样的话一戳,眼眶里浮出水光: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李鸷见她要哭了,抚了抚她眼睛:我现在知道你不是了。
    他好像有些得意,眼睛里充满笑,似骄阳耀眼,比星辰绚烂,满心是如愿以偿的喜悦。
    他说:你喜欢我,你不舍得我死。
    那是笃定不疑的语气,殷篱眸光轻颤,然后一下变作狠厉,反驳他:不是!
    分明就是。
    不是!
    她第二次否认的时候,李鸷不说话了,只是淡笑地看着她,唇瓣上晕开两抹暗红,似妖艳的罂粟,那笑意好像放任和宠溺,好像在说,即便她否认了百次千次,心是不会骗人的,她为他心动,只用眼睛看就能看出来。
    殷篱红着眼,被戳破的难堪和委屈一并涌现出来,她恨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山洞里灌进一阵风,寒冷刺骨的秋风吹得人身体一僵,不知是不是殷篱的错觉,她发现李鸷的笑容在逐渐隐没。
    他垂下眼,半晌之后才作声:我不知道。
    什么?殷篱没听清楚,下意识问了出来,李鸷抬眸,唇角勾起,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抱住你的那一刻没想那么多,如果现在让我去想原因,就是不想看到你受伤,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李鸷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腿摔断的不是他一样。
    殷篱看着他,从未想过从第一面起就孤高倨傲、遗世独立的人,现在也有这般狼狈的时候,但在绝境之地,她好像终于从他眼中看到一点儿真诚。
    是属于人的情绪,很真切,很温暖。
    在心快要被那种奇异的感觉充满的那一刻,殷篱豁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现在可以出去找药了吗?
    李鸷偏着头抬起,唇边漾着笑意,他点了点头,嗓音低沉地说:我等你。
    殷篱的心像是被攫了一下,缓缓地疼。
    她赶紧转身,匆匆往山洞外走,没看到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李鸷唇边的笑慢慢归于沉寂,只剩下一双淡漠无情的双眸。他伸手抹了抹唇角,蹭去了那抹绯艳的红色,就着滴落的清泉洗了洗指尖。
    无人时,他靠着石壁闭上双眼,紧皱的眉却暴露他一丝不安。
    水滴落在石墩上,长年累月的冲击力砸出了一个小坑,里面盛满了水,每一次交汇都会发出清脆的咚咚声,像是时间的刻痕。
    --

章节目录

与她罪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越十方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越十方并收藏与她罪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