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后,融入了这黑夜之中。
    上庸大营。
    前军大帐中一个身材精瘦绑着满头小辫的将军面前摆着一只油润喷香的烤羊。那将军从上面撕下一大块还滴着油脂的嫩肉塞进嘴里,利齿随意咬合几下就能囫囵吞下,再搭配一口马奶酒,好不快哉。正吃的兴起,一个小兵快步进来,凑到这将军耳边说:桑沃将军,一个自称是您朋友的大梁人来了,就在外面。
    桑沃,乌默尔的前锋大将,颇受乌默尔重用。
    听到小兵的禀报,桑沃眼珠一转,夸张的打了个饱嗝换上了一脸热情说:喔,我大梁的朋友啊,快请快请,让我看看他为我们带来了什么消息。
    很快,邯郸王和萧慕离就被士兵领了进来。
    邯郸王摘下了黑袍的兜帽,露出了沾染了水雾的眉眼,笑道:将军近日可好?
    桑沃哈哈笑着走下来给了邯郸王一个热情似火的拥抱,非要拉着邯郸王与自己同塌而坐。萧慕离老老实实站在邯郸王的身后,扮演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跟班。
    桑沃给邯郸王撕了只羊腿,还顺手拍了拍邯郸王的胸膛说:朋友你瘦了,来来来,到了我这里不要客气。朋友,你在大梁的京城里受苦了。
    邯郸王无奈笑笑,附和道:是啊,京城被贵国大军围成铁桶,东西是吃一日少一日。如今米粮都是统一配给,我一个堂堂王叔,每日也不过半斤米面,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哦?桑沃做出了挤眉弄眼的表情问:那你们京城内部可是要乱了?
    邯郸王呵了一声,摆手道:恰恰相反,这配给的办法让那些贱民每天都有饭吃,京城反而更稳固了。不仅如此,那尚未正名的小皇后搞了个警备司出来,带着一群上不的台面的三教九流日夜巡查,你们插在京城的人啊都被揪出来了,总共七十八人,明日就要问斩祭旗。今日来也是给将军送这个消息,算是个人情,以后若是城破,还请将军多多照拂啊。
    桑沃哦了一声,立刻指了指还在帐中的那个小兵:你快去跑一趟中军大帐,将此事报给王爷。
    等这小兵领命下去,帐中只余三人,邯郸王才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塞到桑沃的手中,低声道:其实还有一事想拜托将军。我们的云燕公主不知可在营中?可否安排一见?
    桑沃了然地狡黠一笑,快速将银票收入怀中,然后又换了个为难的表情说:在是在,但要见面这事儿还真不好办,那小公主被王爷看管的甚严。
    邯郸王意会地一笑,又加了一张银票,劝道:本王也是受太后所托,老人家从小带大的孩子,实在放心不下啊。再说一个黄毛丫头也影响不了大局,何必如此小心。见桑沃还是不松口,邯郸王退了一步道:那本王也不必亲自去见,这样,我身后这小厮,您想个法子,给搞个身份,让他见一面再把消息带回去就行了。
    桑沃打量了一下邯郸王身后的萧慕离,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行吧,那我想想办法。但咱们说好啊,我可保证不了这小厮的安全,能不能活着回去给你传信,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邯郸王这才笑开了,端起酒杯说:当然当然。多谢将军了,这一杯敬将军,祝将军早日破城,本王也就不多留了,免得横生枝节。
    桑沃却抬手压住了邯郸王的酒杯,压低声音问:关于军报,还有什么消息么?
    邯郸王抬手挠了挠眉毛,仿佛正在纠结要不要透露消息,见桑沃一脸期待,才妥协般叹了口气说:罢了,我可是对朋友知无不言了。我听说南边的援军因为大雨行军不畅,难以按时赶到,我那大侄子已经有突围南下的想法了。
    桑沃一甩小辫儿抚掌道:哎呦那我们主力可要往南调动调动了。
    二人对视一眼,各怀鬼胎的相识而笑。
    唉,这雨怎么越下越大,跟天漏了似的。
    西北中山门城墙上,一个老兵抱怨道。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城防卫的少爷兵,那少年借着雨水不讲究地洗了把脸,咧嘴一笑笑出一口白牙:老李,我倒是觉得下雨好,下雨了他们就不攻城了。
    老兵老李盘腿坐在地上,咬了口手中的粗面窝头,一脸过来人的表情道:那可不一定,还是得小心戒备。
    是!少爷兵一挺脊梁应道。他是刚刚作为补充兵员上了城墙,尚未见过战场残酷,心里还有些兴奋雀跃。
    左右无事,老李唠嗑道:娃娃,你家条件不错吧,看你这铠甲下面的里衬就是金贵料子。
    少爷兵还是嘿嘿笑,抱着自己的刀说:我爹是太医,拿朝廷俸禄的,我家里孩子又少,从小就也不缺什么。他举了举手里的窝头: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剌嗓子的东西。等打完仗,我得让我娘给我蒸大包子吃,豆角猪肉馅儿的。
    没想到老李一脚踹他小腿上,呵斥道:呸呸呸!当兵最忌讳这个,可不能说什么打完仗怎么怎么,呸掉呸掉。
    那小少爷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短箭突然从黑暗中射出,顷刻穿透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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